今天天气晴朗，最高温度有二十八度。
  然而水温比外界温度低不少，就算是把拍摄时间挪到了正中午的时间，水温仍然冷得要命。
  他说完台词，然后按照剧情撞到女主的肩膀，旁边的绳子一拉，女主旋转几圈避开，而他一把投身到湖水中。
  还不等江以枫呛水，赵金明就喊了卡。
  “刚才你避开得太快了，得再来一次……先去换衣服，烘干一下头发。”
  赵金明指挥人把江以枫拉上来。
  而江以枫不得不跟着去换了身戏服，然后再拍了一场。
  不知道是不是苏小雨太紧张，这场戏接连拍了三次都没过。
  最后苏小雨只能自己走了几场干戏，第四次拍摄才彻底一次过了。
  江以枫的手掌探出水面，他挣扎着伸出手，整个人浮出水面又狠狠的沉了下去。
  连着拍了几个挣扎特写，他连着喝了好几口水以后，才被绳子拉出了水。
  等这场戏拍完，江以枫趴在水边，顶着浑身的水又拍了下一幕。
  所有台词说完的时候，他的嘴巴都白了，然而拍完整场戏，苏小雨裹着厚厚的被单回去，助理却只给江以枫丢了个大毛巾，让他去换戏服。
  今天的拍摄虽然结束了，但江以枫一点都不轻松。
  掉进水里的时候吞咽下去了不少水，只觉得口齿间都是腥味。
  换掉衣服后他伏在水池边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觉得鼻腔间一阵腥甜。
  江以枫用手揉揉鼻尖。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睫毛也沾着一层浓密的水雾。
  等江以枫缓过来，他才无奈地叹道：“钱真是不好挣啊。”
  他满口都是铁锈味，中午的盒饭很丰盛，可他仍然一口都吃不进去，随便喝了几口矿泉水压住腥气，才回了酒店。
  他打算洗澡换个衣服，然而才推开门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四五种胃药、感冒药，还有一锅熬制得软烂的炖鸡。
  “系统，是谢景深准备的？”
  “嗯。”
  系统没告诉江以枫，今天一大早谢景深就开了app。
  由于怕影响江以枫工作，系统特意没提示。
  而谢景深就眼睁睁的看着江以枫一遍遍跳水——系统的视角比摄像机更近更真实，他一口一口呛水的模样全被谢景深看在眼底。
  谢景深的手指研磨着屏幕，只看了一半，便关掉了app。
  而中午的时候他再打开手机，只看到江以枫在漱口。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颊上，原本意气风发的人此时正低着头将嘴巴里面脏兮兮的水吐出来，甚至连午餐的盒饭都没接。
  所以当手机底部跳出选项的时候，谢景深立刻就选择了几样药物，又在午餐选项里帮江以枫选了份鸡汤。
  他恨不得亲自飞到江以枫的身边监督他把药吃下去，可是中午的会议打断了谢景深的观察。
  而那位一开始不屑一顾的老板，似乎正一点点的沉浸在游戏中。
  江以枫欣然接受了对方的提供，然而吃了药喝了汤以后，江以枫仍然显得忧心忡忡。
  “他给我打赏了这么多，我好像都没有给他什么。”江以枫纠结的捏着手指指尖，眼底流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系统则展现出了一个骗氪游戏的良心，“是他主动打钱的，收下对方打来的钱就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况且他们游戏已经足够良心了！
  好几次谢景深想要直接打钱的时候，他们都秉持着职业道德没有弹窗！
  “因为不是你接收的钱啊！”江以枫看着手中精致的外卖盒，上面印花的餐厅名字他压根没听过。
  他心中油然生起了一丝对谢景深的愧疚——作为恋人，他实在是太不敬业了！
  必须让谢景深感受到浓浓的温暖才行！
  江以枫打定了主意，于是询问系统，他能不能给谢景深送礼物。
  “加急送礼物是要收费的。”
  江以枫沉默了一下，然后换了个思路：“那不加急是不是就不收费了？”
  .
  剧组在下午四点就拍完了一天的戏份。
  晚上有一场至关重要的采访，作为主角的苏小雨已经紧张得不知所措了。
  ——她要面对记者的狂轰滥炸，还不能露出一丝丝的破绽。
  虽然大致的提问都已经确定好了，而经纪人早早就把标准答案放到了他的面前，然而苏小雨背着背着便感觉更紧张了。
  “没事，只要今晚过去，你找替身的事情就翻篇了。”经纪人拍着苏小雨的肩膀嘱咐着：“只要江以枫那边不出差错。”
  “陈瑞阳那……”
  “陈瑞阳也担心江以枫蹭他热度，所以会配合你一起踩他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该担心的是他才对。”
  经纪人的话让苏小雨勉强安下心来。
  想到江以枫的时候，苏小雨只觉得又生气，又茫然。
  生气的是江以枫踩着她上位，拍戏受伤还拖累得她放弃后续档期重拍。
  茫然的是，一个长着一张好脸、注定会在娱乐圈红火起来的江以枫，将在今夜彻底葬送掉他的星途。
  苏小雨难过，又为自己担心。
  她越背越难受，整个人都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其余人也忙忙碌碌安排着晚上的采访。
  而直到快七点钟，今晚的大怨种才姗姗来迟。
  江以枫揉揉鼻尖，他感觉今晚的采访应该……比较难受。
  他竟然因为几次落水，感冒了！
  江以枫再次感慨自己身体孱弱。
  “以后送外卖没有个好身体可不行。”
  他用手揉揉眉心，顶着一张泛着坨红的脸坐到了座位上，低着头玩起了消消乐。
  第9章
  今夜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早早就有粉丝等待着今晚的采访，苏小雨的粉丝也在期待今天能打上一场翻身仗。
  不管结果如何，江以枫必将成为风暴的中心。
  而江以枫心情颇好的打了场游戏，拍摄开始前才勉强感受了下众人营造的紧张氛围。
  “如果说漏嘴了，赔偿可不只是五十万那么简单了。”赵金明和苏小雨的经纪人反复警告着江以枫，让江以枫颇为疑惑。
  ——他看上去是个跟钱过不去的人吗？为什么那么不放心？
  他又往椅子里贴了贴，左脚翘起压在右腿上，慵懒的坐姿反而衬得一双腿修长。
  苏小雨正在接受采访，而在摄像头的角落里，翘着脚的姿态露出黑色袜子包裹着的一节细细脚踝，江以枫正姿态闲适的偏着头往旁边看。
  他的个子比前面的几个人都高了一节，偏过头的时候半张脸都露在了镜头里。
  娇小的苏小雨正接受采访，记者和摄像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苏小雨的脸上，然而画面里的人却被网友点了出来。
  “这不就是那个蹭热度的替身吗？好好看！卧槽那图根本就没p吧？”
  “脚踝好细啊，隔得这么远都能感觉到的貌美如花。”
  “看来牧与歌的选角真的用心了，至少真的找了帅哥美女来拍戏。”
  刚开始路人的言论还算友好。
  苏小雨的粉丝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而黑粉也不断地挑刺说苏小雨说话结巴、语无伦次，双方大战的时候屏幕都快被弹幕铺满，更何况是后面远远的只露出了半个脑袋的江以枫。
  然而当采访完了苏小雨，镜头便转到了江以枫脸上。
  夸赞苏小雨的弹幕还没飘散，整个屏幕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咒骂和夸赞一并涌了上来，整个直播间的人数比刚才还多。
  “我信了那群说有金主的，这种长相哪个金主不迷糊？”
  “给人一种能凭着脸，就以男人的身份嫁入豪门的感觉。”
  “男人搞艳压不要脸！”
  “炒作咖给爷死！”
  屏幕上辱骂和夸赞交织，后台监控数据的人都来不及反应。
  而江以枫很淡定的和镜头招了招手——其实他紧张的手掌都发汗了，然而面上仍然是宠辱不惊。
  温柔的声音让言辞锋利的记者都顿了下，然后才询问他扮演的角色。
  “我叫江以枫，饰演的是，一个很喜欢很喜欢漠风的小反派。”
  说到喜欢的时候，江以枫的语调都放得柔软了。
  倒不是他特意，而是发烧搅得他的大脑乱糟糟的，说话的幅度和语调高一点，太阳穴便一抽一抽的疼。
  “那前段时间的替身风波……”
  “是大家误会了，那是拍戏的一部分。我确实穿着程云的衣服，可并不是在代苏小雨拍戏。”江以枫说到这的时候特意看了眼旁边的苏小雨，谁知道陈瑞阳直起身子挡在了两人的中间，他的目光就落到了陈瑞阳的脸上。
  江以枫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慢收回目光：“我是在代替程云。”
  记者又更近一步想问，然而江以枫将手指抵在嘴唇上，弯着眼睛笑道：“到时候大家看过，就知道了。”
  采访简短，信息量却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