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室宜婚 第54节
作者:
见星帘 更新:2024-02-27 18:01 字数:2986
谁知贺境时的胳膊忽然收紧,鼻息微沉,很轻地啧了下:“你往哪儿按呢?”
“……”
宋宜禾的视线下滑。
只见自己的掌心正好压在贺境时腿根,力气很大,黑色布料被按出褶皱。再往内侧转移几分,险些就要触碰到不可描述的地方。
宋宜禾一惊:“抱歉抱歉。”
一边忍着脸红跟贺境时道歉,一边抽开手预备起身,可谁知后腰依旧被桎梏着,没了支撑点,她整个人又歪歪扭扭地靠过去。
“……”贺境时好笑,“别乱动。”
宋宜禾的长相原本就乖软,每次红透脸都像颗煮熟的糯米丸子。感受到因高温而冒着热气的皮肤,她缩成一团:“对不起。”
贺境时却没搭理:“嗯,抱到了。”
闻言,宋宜禾垂下眼。
长而卷翘的睫毛随着车子匀速前进颤动,鼻尖萦绕着贺境时身上淡淡的气味。
过了阵子。
贺境时始终没有开口,抑或是有下一步动作,这让宋宜禾也跟着略微不安起来。
不知道自己这样别扭的姿势,有没有让他感到不适,或者加重他的伤势。
“贺境时。”宋宜禾舔了下唇,迟疑而小心地问,“你是不是——”
“我跟沈璃没有关系。”
“……”
耳边猝不及防地响起贺境时微哑的声音,宋宜禾眼神惊讶,下意识去看他。
但头还没抬起,后脑勺就被扣住。
宋宜禾的脸紧紧贴上他的胸膛,感受着强烈而有力的心跳,她咬了咬软肉。
那一瞬间,宋宜禾莫名想要逃避。
“之前说跟她是朋友,的确是很多年都没有过往来的朋友。”贺境时嗓音很淡,“因为距离上次联系,已经快七年了。”
“……”
这么久吗?
宋宜禾的表情一怔,无意识地抵在贺境时肋骨处的手松了松,思绪恍然。
“还记得上次提起在国外的话吗?”
宋宜禾想起来:“我记得。”
“我是在十二岁那年去欧洲的,同行的除了沈璃,还有两个叫李屹和苏喻然。”说起后者贺境时明显有些艰难,“算是留学吧,我们在那边生活了将近六年。第七年间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所以之后我选择回国。”
说到这,贺境时换了个姿势,后背悬空,仿佛坐着没有椅背的凳子。双手松散地搭在她腰间,下巴抵住宋宜禾的发顶。
昏黄的落日映在两人身上,宋宜禾居然从这话里品出一丝无法令人心安的颓靡。
脑间忽而闪过很久之前,从疗养院离开的那天,也像此时一样。
他带着尘封的秘密隐匿在黑暗里。
“跟她的关系就这么简单,我不喜欢她,至于她喜不喜欢我,我不在意。”贺境时的腔调闲散而疑惑,“所以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计较沈璃,这人原本就是无关紧要。”
“我不是计较。”
宋宜禾被两句话剖清,无措的同时,夹杂了丝说不清的异样。看到沈璃,不可避免的让她浮现出对贺境时的不确定和恐慌。
甚至潜意识里,想要将他藏起来。
自此再也不让别人看到。
这样浓厚的占有欲令宋宜禾有些害怕,面目全非到不得不让她心生怯意。
但显然她此时的心境被拿捏到位,贺境时循循善诱地开口:“那是为什么?”
宋宜禾:“嗯?”
“从喝醉酒那晚开始到刚刚那通电话,你都在为什么不开心?”贺境时语调缓慢,言辞难得染上尖锐,“你怕什么。”
跟聪明人讲话,不好之处就在这里。
或许有时候不需要对视,只要一个眼神,对方就能立马明白你不敢直视的东西。
这让宋宜禾摇摆不定。
听出他的意有所指,她没忍住稍微用力挣扎了下:“我没有怕。”
“宋宜——”
“贺境时。”
宋宜禾打断他。
不清楚贺境时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可她的确因这个话题感到不适,深吸了口气。
正想继续说话时,却注意到贺境时脸色白得异常,不仅如此,眼白也泛着红。
眉头微蹙,她伸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因着身子稍稍前倾,宋宜禾又重新凑到了贺境时跟前。距离被拉近,他的呼吸扑簌着落在了她的额角,潮湿又滚烫。
而掌心下的温度同样不正常。
“你发烧了。”宋宜禾的眼皮一跳,突然有点躁闷,“自己都不知道吗?”
贺境时仍旧定定地看着她,好半天都没有移开眼睛:“你生气了?”
“没有。”宋宜禾说,“我不会因为这些事生气。咱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闻言,贺境时耷拉下眼皮,浑身斥满了萎靡不振的气息,坚持道:“你生气了。”
“……”
不知道他以前生病是什么样子,可宋宜禾显然被他此时的固执弄到无言以对。压下翻滚的情绪,她决定暂时先不跟贺境时计较。
只是没料到,手指刚触碰到挡板升降按钮,面前的人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力气,软软地朝她靠了过来,压住了宋宜禾的肩膀。
“贺境时?”
见状,宋宜禾忽然有些懵,担心他被烧到昏迷,又不敢随便碰他:“伤口疼吗?”
“……”
无人回应。
察觉到这状况不太对,宋宜禾彻底慌了。抬手敲了敲挡板,司机从前面降下,朝他们看过来,目光猛地一滞。
宋宜禾嗓子发抖:“去、去医院。”
话音刚落,偏着头靠在她肩膀上的贺境时呼吸起伏:“不去医院。”
宋宜禾:“你都——”
“你会害怕的。”或许是因为突然放松,贺境时的嗓音变得绵软无力,含糊喃喃,“你不是很讨厌医院的吗。”
听到这句,宋宜禾剩下的话瞬间卡住。
贺境时的声音像一把柔软的刀,在这一刻刺入她的胸腔,穿破了这些天来苦苦维系的那层薄薄盔甲,然后化成温水汇入她心口。
心脏重重抽搐了一下。
下一秒,宋宜禾湿了眼睛,吸吸鼻子,忍着颤音看向司机:“去附近医院。”
-
半个小时后。
机场不远处的附一医院内。
外科医生给贺境时后背伤口做了简单消毒,确认了没有出现缝合崩裂的情况。挂上消炎水后,将宋宜禾喊出了病房。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胡闹。”医生表情不善,“缝那么多针,检查伤口都还是新的,不好好住院观察,居然敢到处跑。你们做家属的也是,心比西瓜还大。”
宋宜禾从刚才看到贺境时伤口的那瞬起,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脑间闪过他匆匆赶回来的各种理由,忽略了医生的话。
医生斥责完,见她魂不守舍的,也没忍心再多说,又叮咛了几句注意事项才离开。
宋宜禾在门口站了会儿,脑子里面被七零八碎的杂乱思绪装满,却依旧忘不掉刚刚在车上时,贺境时轻缓却如雷贯耳的声音。
从小到大,宋宜禾很少会被旁人理所当然地善待过,无论是在来到宋家前,还是住进宋家之后的那几年里。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贺境时今天的那句话,让宋宜禾无端意识到,像是他很轻易的就将她放在了心上。
叹了口气,宋宜禾回到病房。
因着伤口在后背,消完毒以后贺境时没有再穿病号服,半趴在病床上,薄薄的被子只搭在他腰下一寸的位置。
灯光刺目,照的贺境时肌肉明显。
宋宜禾只看了一眼,匆匆走到窗边,抬手将半开的窗户合上。
随后又去水房打了壶热水回来。
做完这些,她才坐到床边的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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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发了会儿呆,目光怔忡地落在贺境时脸上。
“你为什么不开心?”
“你怕什么。”
病房里静谧至极,宋宜禾的耳畔反复回荡起这两句话,丝毫不受控制的思绪在脑间乱飞,如同带着爪牙勾扯来很早的某个念头。
而那些从来不敢独自回想的过往,也在这一刻重新回到脑海里。
宋宜禾是在十岁那年得知自己不是养父母的亲生女儿的。
彼时养母诞下的男婴刚刚两岁,她那位擅赌酗酒成瘾的养父嘴瓢,告诉她那男孩儿就是她以后要嫁的人。
宋宜禾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