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谈判，源川方加上翟助理和源川的法务一起，一共九人——另外，沈董事长是视频出席的。
  虽然他们在人数上是沁然方的三倍还余一，但路楠一点也不怵。
  想必这三四天，在座几位源川集团的高层已经将令扬和荣宝一同投建的八大物流仓前景与钱景都了解了个彻底，路楠说起这部分内容的时候，他们的微表情显示，他们对此是有那么一点点满意的。
  谈判的重头戏在双方合作部分。
  这么说起来，上周三在陈骁家中，沈董事长就仿佛是给路楠提前演练了一遍。
  今天其余人提出的质疑根本不如他那么刁钻。
  耗时一整个下午，路楠表现出了自己的诚意，也拿出了经金律师修改后的合作协议。
  源川方自然还需要在考虑一下。
  路楠十分理解地点点头：“不过令扬和荣宝那边的谈判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所以我还是希望贵公司能够尽快作出决定。”
  她十分委婉地表示自己会在蓉城待到周三，周三晚上飞京市。
  沈董事长隔着屏幕，看了一眼老伙计们，也看了今天话特别少的陈骁，最后由他开口：“这个方案涉及金额不少，我们内部还需要再做一次评估。不过路总放心，我们会尽快给出答复。”
  出了源川大门。
  林燕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都快屏住呼吸了！
  “路总，您说源川这边的评估要多久啊？”她小声问。
  路楠笑了笑：“按照以往，至少的半个月一个月。不过这次时间紧，或许一周以内就会有结果吧。金律师，今天辛苦你了，之后如果源川这边要和我签约，还得再麻烦你来一趟。”路楠边说边伸手。
  金律师笑着回握：“路总哪里的话，这是我分内之事。”
  第582章
  从本质上来说， 源川集团依旧没有摆脱家族企业的影子。
  路楠心中有数，早在上周她将沈董事长说的意动了之后（ps.有远见的陈骁不论于公于私都在更早之前就赞同她的看法以及合作的提议），他们父子二人加起来的股份在集团内部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所以， 沁然和源川的合作已经是大势所趋了。
  路楠在蓉城逗留到周三，也不全是为了等源川集团的回复， 还因为糖酒会签了那么多的经销商，她得充分调研、考虑当地消费市场的特性，并且与那些尚未离开蓉城的经销商们做好客情维护。
  这些经销商们来自天南海北，基本都是从业多年的‘老江湖’。
  路楠深知， 国内每个地方都有当地品牌的饮料。而饮料厂家对经销商的资格审核、经销要求往往没有白酒厂家对经销商那么严格，讲究排他性， 所以这些经销商们手头多多少少都已经有几个正在经销的品牌了， 其中有全国性的大品牌， 也有地方性的小品牌。
  正如卖手机一样，其实杂牌机的利润率往往比大牌机要高得多，饮料行业也是如此。
  大品牌厂家强势，成本高， 利润薄。
  所以饮料经销商们还是很热衷于发掘新品牌、经营小品牌的。
  虽然这些本土小品牌现在十分萎靡， 但是路楠知道，再过几年刮起怀旧风， 有些本土饮料品牌还是能焕发第二春的。正所谓知己知彼嘛， 谁知道以后是竞品还是合作伙伴呢？
  至于有些本土品牌可能熬不过去？或许未来可以考虑找他们做沁然的代工厂？
  反正余安市第二汽水厂的产能至多也只能满足沁然今年的需求。
  往后啊，还得把目光投降国内其他地区。
  路楠本人其实不是社牛，但是别人都觉得她于社交方面有惊人的天赋。
  大约是她非常热衷于收集信息吧。
  她将这些已经签约的经销商、虽然未签约但是未来有合作潜力的意向客户、以及他们的同行朋友伙伴等等能加上联系方式的都加上了。
  一下子加了这么多人， 会不会记错？
  绝无可能！
  分类归纳、联想记忆、添加备注……如此方法， 不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她从未混淆过任何一位联系人。
  路楠不吝于将自己的方法分享给林燕。
  毕竟她是人脑不是电脑，身边有个人帮着她查漏补缺也是有必要的。
  林燕一边按照路总说的方法‘痛苦’记忆，一边觉得受益匪浅：现在的路总，给人的感觉和当年那个华安市的路经理又是完全不同的了。如果说当时的路经理还年轻（并不稚嫩）、还因为上有省级总经理每个月老老实实去省办开会做工作汇报、还因为外有甲方经销商有时候有实在推脱不了的酒局应酬等等而收敛着锋芒，那么现在的路总真是气场十足。
  就林燕看来，这些同她交谈、喝酒的某总某老板们，再也没有因为路总年龄或者长相而看轻她的了。
  因为路总给人的感觉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哪怕自己站在路总身边，哪怕她们同龄，但是气势完全不一样。
  有些人，天生适合做领导者。
  林燕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陈璐姐愿意来到沁然——明明在源川的时候，陈璐姐比她们都更资深，按理说数年后重逢，到昔年后辈的公司面试，面子上应该放不住吧？但是陈璐姐却完全没有那些情绪，反而十分迅速地适应了现在的身份。从前她直接喊路楠名字，现在也心悦诚服地喊路总。
  ……
  周三中午，陈骁致电路楠。
  他张口称呼路总。
  路楠便知道现在两人进行的对话是基于公事方面的，于是她摆摆手示意准备避开的林燕坐着别动：“陈总，您好？”
  “中午好，路总。是这样的情况，我公司对贵公司提出的合作方案很感兴趣，也深知机不可失的道理，故而我公司会争取在本周之内完成对八大物流仓的实地考察，最晚于本周六傍晚之前给您答复。”陈骁有条不紊地说，“但是有两点请您务必提前确认——第一点，荣宝酒业的配合度；第二点，在成功收购八大物流仓之前我们的合作和行动一定、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
  关于这两点，路楠有话说：“陈总，我想您应该了解我的做事方式，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第一点，您放心，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和荣宝的莫总保持联系，基于您开诚布公地说了贵公司对我们双方之间合作的看好，我也不妨告诉您，我和莫总之间有简单的书面协议，在等同条件下，莫总愿意选择我以及我的合作伙伴为第一买家，为了将风险降至最低，本周五我会赴京市，等贵公司周六给我答复之后，我们三方可以直接在周日面谈；以及第二点，我公司知道物流仓合作事宜的人只有我和我的秘书，为了保密，我公司连律师都是从余安市请过来的。相比之下，源川集团内部人多口杂，所以关于保密方面，还请贵公司多多费心。”
  可真是滴水不漏、寸步不让。
  身为楠楠的男朋友和前任领导，陈骁十分罕见地被噎了一下。
  但是和这样锋芒毕露的路楠‘过招’，陈骁有一种灵魂战栗的快感。
  那是棋逢对手的战意，
  那是相互欣赏的欢喜，
  那是与有荣焉、引以为傲并且恨不得宣告全世界“这是我的女孩”的满足心理。
  陈骁在电话那头，满眼都是温柔的笑意：“路总说的对，是我欠考虑了。”
  翟助理：boss，您能好好说话吗，你这副模样路总现在倒是看不见，可我能看见，我是不是要装瞎？
  既然正事已经谈完。
  “那么一会儿一起吃个午饭，然后我送你们去机场？”陈骁提议。
  路楠欣然接受，莞尔一笑：“如果陈总能抽得出时间的话。”
  吃饭的气氛倒是蛮轻快的，陈骁还能分神和林燕聊聊天，毕竟之前在海临市相处半年，大家都是熟人。
  去机场的路上，翟助理开车，林燕十分自觉地进了副驾驶。
  前后排的隐私玻璃早就升起了。
  陈骁问路楠：“对了，林浩宇还在泰国吧？滇省那边多山路，万一他回来了，人来疯拉你去跑山，你可千万不能答应。”
  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就像是寻常情侣中男朋友关心女朋友的行程、关心女朋友的安危。
  滇省有好几条有名的盘山公路，譬如山路六十八弯等等，相当有名。
  路楠好笑地看着陈骁：喜欢跑山的是林浩宇他爸！林浩宇本人仅是赛道入门而已。
  陈骁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那小子，总是找各种借口联系楠楠。这次糖酒会他的果汁饮料公司也来参展了，幸好开幕式当天他临时有事去了泰国，不然这几天，呵呵……
  连macklin都说：年轻的花豹遇到美人，不可避免有求偶的心。
  林浩宇是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路楠捏了捏陈骁的脸颊：“我没问啊，大概他还没回来吧。反正我就待一天半，就算碰上了，也没时间去玩儿车。”
  陈骁一想：也是，今天周三，楠楠傍晚抵达滇省，周五下午就飞京市，在滇省确实待不了太久。
  ……
  路楠去滇省是要见一个人——有着一座茶山的潘总（489章）。
  潘总原先是做果汁饮料的，后来生意不景气，就连将厂子带果园一起卖给了华裔林浩宇。
  去年路楠从源川辞职，周游国内的时候，经林浩宇引荐，和潘总有一面之缘。
  当时路楠买了不少好茶叶，潘总是厚道人，直接说他自己才开始搞这个，茶园的茶叶品质一般，所以带着路楠去找当地更有名的茶庄。
  路楠这次去找潘总，是为源川的新品做准备。
  是的，经过六个月的发展，现在沁然有沁源和沁爽两款合计超过二十种口味的零蔗糖零卡汽水，可是这对于饮料公司来说，远远还不够。
  这趟糖酒会之行，沁然又多了将近四千万的现金，陈骁那边也不必急于还款，沁然公司是时候丰富产品线了。
  比如说：乳茶。
  “对于消费者来说，商品名称和包装是他们第一时间最直观的感受，所以有吸引力的品名和美观的包装其实很重要。乳茶给人以新鲜、丝滑、醇厚的感觉，更能满足消费者的潜在需求。”路楠解释，“潜在需求本质上是一种心理活动。”
  乳茶和奶茶不仅名字听起来有区别，实则在原料方面也有很大不同。
  专业方面的配比此不赘述。
  飞机上，路楠只是同林燕说了说构思，林燕就听得心驰神往：这样的新品，应该会很好喝吧？
  潘总的茶山颇具规模，其茶叶品质也正如他说的那样，很是一般。
  路楠的到来，让原本想着是不是给奶茶公司提供碎茶原料的潘总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比起一个劲儿压价格的奶茶企业，路楠挑选茶叶的架势看起来就是懂行的，倒没有死命还价。
  “……茶叶有不同的等级，定价当然不可一概而论。”路楠含笑说，“我方愿意开出合理的价格，但是品质方面，潘总您懂的。农药残留是绝对不允许的……”
  路楠把合作诚意摆在这里，也给潘总充分的时间考虑。
  毕竟滇省的茶园这么多，山与山连城片，她可以一天看三五家！
  就算只有一天半的时间，也不耽误路楠看了六家茶园，然后等着六家给她报价和提供检验检疫证书。
  第583章
  路楠快马加鞭地将附近几家和潘总规模差不多、经营情况差不多的茶园逛了个遍， 那几家茶园的老板得知这是来找原材料供应商的，恨不得好吃好喝将路楠供起来。
  这么一来，潘总可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