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的路人甲原来是男二[穿书] 第17节
作者:思之北辰      更新:2024-03-07 14:47      字数:3937
  江随舟看着韩岁岁眼睛里认真,心里如同有锋利的匕首在剜。
  他点了点头。
  韩岁岁便很轻的抱了上来。
  温和而温暖。
  她离开,才发现江随舟衣服上面染了痕迹,是襟边一朵浅色的绣纹。
  原来她嘴角的血迹并没有擦拭干净。
  江随舟还随她演戏。
  她想到便有些说不出的高兴和难过。
  最后只说了一句:“染脏了你的衣裳。”
  江随舟修长白皙的手指擦去她嘴角的血迹,低头看着怀里毫无声息的人,眼中似有漫天星空流转,他喃喃道:“又何曾让你洗过?”
  第21章 消散
  韩岁岁“死去”之后,属于翠花婶的胖胖的身躯在江随舟怀中彻底如尘烟般消散,露出言瑶神魂的模样来。
  然而在一个刹那之间,那模样在江随舟的望气之术下变作了另外的面容:少女脸颊圆润而有气色,面容白皙,五官毓秀,眉宇中有种藏不住的朝气,是与言瑶全然不同的模样!
  言瑶的气质和样貌像清水芙蓉,更为沉静冷凝,而这个女孩子却像是自由自在的野花,径自开放生长,自由而坚韧。
  望气术向来以“明察秋毫”而著称,即使是一面之缘,也可以看到一人的生平与因果,知晓影响其最深的特质。
  但是这次却仅仅是看清了女孩子的面容和特质,最关乎其命运与来处的因果却是一无所知。
  而与此同时,江随舟眼中星空倒转,眼中蓦地渗出血来,他捂住眼睛,不甘心地想再试一次,却惊诧地发现怀中女孩子的神魂正在消散。
  他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幻境开始时对身份的适应如此宽容,以至于显得像是在帮助进入者掩饰——一旦神魂承认了自己是幻境中人,那么一旦幻境中“身份”死去,神魂便会随之消散,再无复生之可能!
  他顾不得其他,立即双手结印,逆幻境之力将韩岁岁的神魂收集到了魂玉之中,继而用锁魂咒固定,以免幻境中的规则之力将韩岁岁的神魂散去。
  而在他身后,一个黑色的圆点具现,继而渐渐扩大,在他收集韩岁岁神魂之时已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在巨大的圆形空洞之后,则有无数的黑色藤蔓挥舞而出,渐渐将江随舟包裹其中。挥舞的藤蔓犹如具有意识一般,伸出支蔓纷纷缚住了江随舟的脚腕、腰间,还有手腕,试图阻止他结印并将其拖入空洞之中。
  江随舟全部心神都放在收集神魂之上,他并未回头,看也没看身后的空洞一眼,一柄透明的利剑便出现了身后虚空之中,随后狠狠向藤蔓砍去。
  万千剑影显现而汇集,以雷霆之势斩断了黑色空洞中伸展出的藤蔓。
  黑洞继续扩大,其中更多更为粗壮的藤蔓涌出,继续缚向江随舟,而江随舟仍未回头,身后虚空的利剑却由一把变作了十把,百把,千把,一齐刺向了仍在渐渐扩大的黑洞。
  霎时间,黑色空洞竟传来一声镜碎之声,之后便如镜面一般层层崩裂,消散于无形。
  江随舟收集好魂魄,握紧了手中魂玉,随后将这座处处留着他们生活痕迹的小院缩小置于掌中,以灵力封存,连同花园里韩岁岁最爱的那朵花,平时坐过的摇椅,用过的水杯,全都容纳其中。
  幻境无法保存,但其中演化之形却可以仿照幻境运行的规则,将其保存下来。
  院子缺失之后,露出了幻境原本规则之线交织的模样:黑色虚空,无数泛着金色光芒的规则之线互相交缠,如同一张巨大的、没有尽头的网,织成了这样衣服堪称精密的幻境。
  而幻境失去一块力量来源,便如同平时修补漏洞一般,渐渐又将小院填补进去。
  似乎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生活痕迹仍在,只不过女主人死去,留下了伤心难过的男主人。
  嗤。
  江随舟红色的眼睛看了一眼那金色的规则之线,眼中一向的从容温和似乎被什么东西撕碎了,露出了原本的锋利与疯狂。
  他握紧手中的魂玉,随后一道巨剑于身后虚空显现,直接劈了上去。
  既然幻境非要赶尽杀绝,破解幻境、挽救安城?
  呵。
  他偏要让这个幻境永远消失!
  江随舟身后的巨剑越来越多,攻势也越来越狠辣,但与此同时,他身周神魂的护体蓝光也越来越黯淡,眼中血色越来越多,看上去宛如地狱中的修罗。
  就在巨剑的虚影要斩断幻境最关键的一条规则之线时,城主府上空的黑虎猛然咆哮一声,一直以来甲不卸身的夫人抬眼望向虚空,脸色一变,立即出现在了规则之线前方,拦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江随舟眯起眼睛:“原来是你。”
  夫人看见眼前景象又惊又怒,道:“你竟然敢斩断规则之线!”
  江随舟嗤笑一声,巨剑虚影聚而为一。
  夫人见状松了口气,道:“若幻境以这种方式被破掉,我们都会神魂消散而亡……”
  “亡”字还没说完,便见那巨剑虚影一分为二,一道对着规则之线,而另一道就对着自己。
  她神色一凝,开口道:“你……”冷静些。
  江随舟却并不想听她说些什么,剑势凶悍,势如破竹般刺向了她的眉心。
  身躯死穴在气海,而神魂死穴就在眉心。
  夫人眉头一跳,知晓眼前之人根本没想让她活着离开!
  她修为不低,已经到了千山境中阶,即便在玄天派与渡厄宗这样的顶级宗门,亦可以做一派长老,然而不知为何,却根本无法招架这青年看似平实朴素的一剑。
  修为到了千山境,对生死的直觉便会格外敏锐,有几次在战场之上,她便是凭借着生死直觉逃过一劫,并反过来反杀敌人的。
  然而这次,灵觉疯狂示警,她根本不知如何应对乃至闪避。
  她心念电转,突然想到了与眼前青年成亲的那个年轻女子,或者称为少女。他看向她的眼神明显比旁人温和几分,难道是因为她?
  而且那少女确实不在此处,幻境危险,青年必不会将少女单独放任一旁,而又不在此处,那便只能是——“死”掉了。
  她心中懊悔,因为那少女比起眼前青年,所做之事太过不起眼,她又因为安城最近之事而焦头烂额,便没有留意那少女的动向。
  眼下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她心中不满至极,却根本无法发泄,只能自己咽下苦果。
  但眼下还是自己的性命重要。
  这些思绪一一铺开显得颇多,实则在脑海中不过一瞬。
  夫人开口道:“我可以让翠花复活!”
  剑尖离她的眉心不过半寸!
  惊险至极,夫人身上渗出一身冷汗。
  江随舟眼中血色似是消褪了许多,他扭过头,眼神显得有些空洞:“你说什么?”
  夫人冷静下来,道:“幻境湮灭,翠花的神魂也无法复生,反而会因为幻境湮灭而受到重创,即使你将她的神魂送出幻境,她也未必能再度转世——你清楚的,神魂最忌缺失,轻则神智不全、阴气过重,重则难以成型,灵真消散,届时,即便是因周境老祖,也难以挽回。”
  江随舟的神智似乎随着夫人的话一点一点苏醒过来。
  他原本便是打算将幻境劈碎,然后将魂玉送出。但是因为上面的锁魂咒,他并不担心韩岁岁神魂缺失,却担心她被困在魂玉之中。
  保护,反而会成为枷锁。
  然而若是不用锁魂咒,便会如夫人所言,规则之力会一点一点吞噬她的神魂,即使在魂玉中也难以保全。
  他目光聚焦,直直看向夫人:“你有何法?”
  夫人摆脱了生死危机,目光重新恢复沉静从容:“只要将幻境重置,让翠花重新获得身份,就可以令其复活。届时,再解安城之困,抑或是使用蛮力,破解幻境,你们便可以平安离开。当然了,我作为幻境的守护者,还是希望你们能够解除安城困境,而非以蛮力的方式。”
  她神色稍显郁卒,言下之意:我希望如此,双方达成交易,便再好不过。
  面对夫人的妥协,江随舟的语气却颇有些居高临下:“你以为,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夫人皱眉,似乎很是不满,但又极力忍耐。
  “抑或是你以为,你避重就轻,就可以糊弄幻境的真相?”江随舟语速不快,但他吐出的话语却让夫人如坠深渊。
  ——“你才是幻境的核心。”
  夫人面上表情不变,心里却如同掀起了巨浪。
  她不动声色:“我只是因为与幻境勾连太深难以离开,所以才不得不做这里的守护者。仅此而已。”
  江随舟勾起嘴角:“哦?既然如此,你为何会知晓破解幻境的秘密是‘解安城之困’?”
  夫人听到这个问题松了口气,道:“只是猜测。”
  江随舟:“是吗,可你的语气,并不像是猜测。另外,我记得,你似乎说过,规则之线断而幻境即破,可现在,幻境却仍然在此。”
  夫人一惊,回头去看自己身后的规则之线,发现它确实已然断裂,而那柄斩断规则之线的灵力之剑,便无声无息悄然浮在一旁。
  夫人缓慢转回头,慢吞吞道:“我-亦-不-知-为-何。”
  身上黑色怨气从战甲中逐渐涌泄出来,黑色怨气有如实质般缠绕着夫人身周,里面不停有尖叫嘶吼之声传出,与此同时,她脸上白皙的肤色也开始变得如同画了黑色浓妆一般,艳丽而邪气。
  江随舟皱起了眉头。
  这是——生魂合怨,而且已经成了气候,若按修为来算,恐怕已经达到了千山境上阶圆满,与澄明境只有一步之遥。
  而生魂合怨,只有在极度生怨之时才会发生。
  “只是因为安城?”
  夫人因为这句话突然变得癫狂起来:“你懂什么?!我沈照有哪一点对不起云氏,他竟如此害我!我的丈夫、孩子、下属,甚至我的时间、财富、甚至生命,全都献给了云朝,将士百战、马革裹尸!我为云朝戍守边境、抵御外敌长达五十年之久,五十年!
  然而到头来,云朝却以崧岚山为界,以任由我安城百姓自生自灭。
  不,不是自生自灭,是落井下石、故意加害,你不是也看到了吗?这外面的封禁结界,便是云朝给我安城百姓最后的‘恩赐’,哈哈哈哈哈,何其荒谬!何其可笑!”
  江随舟眉头紧皱,他曾在卷宗中看过安城覆灭的记载,当时只言风羽部大军压境,朝中支援不及,安城因此覆灭。
  而因安城覆灭,之后阴骨林形成,中洲与西洲的通路便只剩下北山海一条凶险水路,彼此间来往更少,交易尚且不足,又谈何安城?
  然而怨气浸染人的神魂,便不可避免地会干扰人的神智。
  夫人这段话听着多,却大多都是抒发怨恨之言,细节不足。
  江随舟便道:“云氏以崧岚山为界,做了何事?”
  而另一边,韩岁岁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座药庐之中。
  药材散发着独有的清苦香气,从屋子外面隐隐传来,她下床,顺着药香走到院中,发现有一个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人在熬煮药材。
  见到她时和善一笑:“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