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茂还没想到这里去呢，听到许向前这话之后才反应过来，可不，往后要上公社上班的话那他们青山大队和公社路又那么远，天天走着也不现实啊，还是得有个自行车才行。
  “这玩意可整不来啊，”梁茂有些苦恼，“我手上没个自行车票也没有那么多钱，还是先这么着吧，咱们大队上不是还有其他人也考进去了，我到时候问问看人家咋整吧！”
  梁茂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真心诚意，他可没意识到许向前刚刚说那话的时候眼睛里头闪过的精光，在听到他这回答的时候那眼底隐隐的失望。
  许向前抿了抿嘴，“也是，咱们大队上这一次招了六个呢，除了你和细毛叔家的长根兄弟，剩下四个都是谈家的呢！”
  “那也没辙，毕竟谈明江的书就放在他们家里，人家看的时间肯定比其他人要多的多。”梁茂不觉得这有啥不对的，“再说了，人家能把机械厂招工的消息告诉咱们也都不错了，毕竟谈明江也就是个上班的，咱们考试的时候也不是他监考。向前哥你该不会觉得谈明江还能干点啥不成？”
  自打卫雪娇的事情之后，梁茂在知青院里面一向以沉默寡言为主，不过现在的他也已经褪去了早前的冲动，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也已经开始学会下意识地多思考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刚刚的错觉，总觉得许向前在说那一番话的时候带着一些不怀好意，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梁茂下意识地就进行了反驳，在考机械厂的事情上，梁茂并没有觉得谈明江有干的啥不对的地方，书也就他哪儿有，那一阵子大队上多少人闹哄哄地上他们家借书看的时候人家都没拉着脸面，偶尔谈明江下班早的时候还会给他们说一些关于机械厂工作的事情。
  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够不错了，对方也就是个职工而已又不是啥重要的领导，考核啥的都不归他管，能不能考上都是靠命，这会考不上的还能怨别人不成？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谈家这运气实在好的很，家里的壮劳力全都能进机械厂了，这也是十里八乡独一份的了。”
  许向前笑呵呵地补了一句，他倒是有些意外梁茂这会竟还会有这样敏锐的时候，之前这人不是蠢的让人无法直视的么，怎么这会就能这样敏锐了呢！
  “那的确是。”
  梁茂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他瞅着笑呵呵的许向前还是有些不敢多吭声，他总觉得许向前这人也不是他明面上看的那样的简单。
  他有种预感，要是有啥决定也不能和他去商量，不然很可能会被坑到，刚刚有那么一瞬间，许向前给他的感觉就和卫雪娇没啥差别。
  他在卫雪娇的身上已经吃了不少苦头了，不需要再来一次了。
  其实也不需许向前在外头说呢，大队上其他人在知道谈国柱和谈国华两兄弟的儿子全都进了机械厂这事儿也都忍不住犯酸水。
  哪怕都知道考核这事儿不归谈明江管，但又觉得如果谈明江能在下班了之后多给他们这些借书看的人多说一点关于机械的事情说不准就能多进几个到机械厂里头去呢！
  有些人也就是在心底酸几句，也知道这种事情怨不得谈明江，可到底也还有不少见到谈家两兄弟五个儿子都要进场，往后一个月挣不知道多少钱回来就觉得气不顺，在干活的时候遇上刘金玲和王桂枝的时候就少不得来几句酸话。
  尤其是支书的媳妇王翠芬。她的三个儿子也都去考了，老二老三小学就上了几年级就不上的她觉得九成都是考不上的，可她家老四向来聪明，竟然也没考上，反而是细毛家的长根考上了，这就让她不顺气了。
  再加上先前她说自己看中了南墨当儿媳妇，那会和人说的好好的，王桂枝又横插一脚上来，她新仇旧恨再加一起，说起话来那就更加夹枪带棍了。
  “我说啊，有些人就只盼着自己好，半点都不为大队上其他人家着想，明江那孩子我原本瞅着还是个正直的没成想也是个惯会耍心眼的！”
  王翠芬在地头拔高了声音，“要是明江这人肯出一把子力气，咱们大队上这一次考上机械厂的指不定还能多几个呢，现在可好，一家出了一窝，别人家那可都没指望了。”
  第196章 力战
  昨天从谈明江那儿知道自己家四个全中，王桂枝就知道这几天大队上就别想消停，那么多人都盯着进厂子的事情，现在他们家中了，其他人没说酸话才有鬼呢！
  王桂枝把大队上的人那也是看的透透的，有些人就算嘴上不说但心里可也没少嘀咕，所以这几天她没打算躲懒而是直接上了工，就防着这些婆娘在背后说那些有的没得事儿。
  她昨晚还偷摸着进了老三的房间问了，这一次的考核家里四个那是靠自己的本事儿还是老三拿名额换的，在得知老三压根没拿名额去换，进厂子都是哥几个凭着自己的真材实料进的，王桂枝底气就足了。
  这会听到王翠芬在那边叨逼，她当然也就不忍了。
  看吧，还是她看人准吧，这才消息刚放出去，就已经有人忍不住了！自己要是过两天再出门，指不定都要传成啥样了。
  “我呸，王翠芬你这婆娘是找削是吧，你听听你嘴里面喷的是啥粪？”王桂枝双手叉腰，指着王翠芬就骂，“咋地，你就见不得我们家几个小子能耐是不是？你有本事你也生出几个能耐的自己考去啊，自个儿没本事考不进去现在倒是来怨上我家老三了！”
  “怨你们家老三咋地了，我不该怨他吗？谁知道他在背后有没有给你们家的支招，说不准你们家的早就已经知道要考点啥了，就是装着明白揣糊涂在这里装给我们大家伙看呢！”
  “呸，我家明江的书就在家里，他平常上班忙的连个影子都没有，还支招，你当厂子里头的是我家老三管着呢？老三有那这么能耐，那机械厂还招啥工考啥试，直接让我们家老三把整个大队上的人全都安排进去不就得了！”
  王桂枝大声地说道，“当初大队上的人来咱们家借书看，我家几个孩子原本自己也要看还不是看在同是一个大队的份上给借了看了。咋地，现在自己考不上就怨恨咱们家了？脸咋这么大呢！”
  王桂枝是个爽朗大气的女人，平常说话干事儿都爽利，但面对这种张口就是诬赖人的她也能干的出直接和人撒泼对骂的。
  在她看来，王翠芬那就是个该骂的。
  “咋地，你还不服气是不是？你男人是支书你大儿子在林场工作啥的，以前你也没在我们跟前夸啊，咱们有说让你大儿子帮着把大队上的人都安排进林场了么？进林场难道也不是个铁饭碗么？
  这会就你嘴在这里讲，我家老三是去出卷子了还是去监督考核了？我话就放在这里，我们家老三就知道厂里要招工要考核，其他的那是啥都没碰，我们家四个孩子那都是靠自己的能耐进去的！
  这四个孩子那个不是等吃了饭天黑了人都散了还在屋子里头点了煤油灯在那边看书的？有这样的毅力，干啥不能成的？
  你们就瞅见我们家风光啥的，孩子风光背后那是没少熬着呢！咋地，你们要是不相信，你们有本事就自己上厂子里头闹去，看人家领导搭理不搭理你们，别回头整的厂子再也不招工了！”
  王桂枝这话也让那些个心里泛酸但没把话说的太死的人也还没真糊涂到要怨恨上谈明江的份上，毕竟当初考核的时候就说了压根没见到谈明江的影子。
  就像王桂枝刚刚说的那样，要谈明江能插手管这事儿看在都是一个大队的份上那肯定得给大队上的人面子，可人也的确是管不了这个事儿。
  要怨也实在怨不了他去。
  可要说不怨吧，眼瞅着人家家里四个都中了，自家一个都没有，这样的对比心里面也真是不好受的很。说白了就是见不得人家过得好而已，就想着自己家要是也能够和人一样好就好。
  “王翠芬，你再胡说八道瞎咧咧，我就去问问支书，是不是他心里头也是这样想着这些话就是借着你这个婆娘的话来讲，是不是非要我们家老三拼着自个的工作不要了也得给大队上的人给谋进厂的工作？”
  王桂枝看着王翠芬，这话已经说的十分难听了，就差直接问人家是不是非要叫我们家老三给大队上的人拉了关系安排进厂子里头？
  “我要好好问清楚，是想叫我们老三把你家的几个给安排进去还是要整个青山大队的安排进去了这样才算没偏袒自家人？要不干脆让支书上机械厂里面当书记算了，到时候你们家想干啥就能干啥，回头可得记得咱们大队上的好把咱们大队上的青壮都给整进厂里才好！”
  王翠芬听到这话，一张脸涨得通红，王桂枝这个泼辣货还真不是一般地能闹腾。她刚刚就是想让王桂枝不舒坦，大队上多少人对他们家这会记恨着呢！
  自己那一番话总有一些人会往心里头去的吧？只要能有个把人往着心里头去了，那就会对谈国柱谈国华兄弟俩有所怀疑，尤其是谈国柱，他这个大队长当的也够风光了，只要大队里头的人对他不满的多起来，那他这个大队长也就差不多到头了。
  可这会她倒是被王桂枝闹得骑虎难下，王桂枝要是真把这种话往着她男人面前一捅咕，那她的日子绝对不能好过。
  当她不想让自己男人更进一步呢，能进厂子拿工资自然要比在大队上当个支书要强，一年也就补贴那么点工分而已，都抵不过人家在厂子里面上两个月班，也就是个面儿光的货。
  “不是就不是嘛，干啥说得这样！”王翠芬说，“我不过就是想的多了点而已，随便说说两句而已有啥了不得的。”
  “随便说说两句？”王桂枝冷哼了一声，“那你这随便说说两句还真够狠的，当初你不就是随便说说两句害得你老大家的媳妇没了命留下三个孩子，这会你又随便说说，咋地，你还想要我们家的命不成？王翠芬，你这心可真够毒的！”
  王桂枝骂完王翠芬，又拔高了声道：“今天我话就放在这儿，我家几个孩子那都问心无愧，你们有啥想说的只管冲着来，要是被我听到你们说啥酸话怪话，可别怪我下手狠不念着一个大队的感情，我得找你们家全都好好说道说道，说道不通的咱们上公安那边说道也一样的！”
  王桂枝扫过一圈鸟悄着不敢闹腾的，她得意地双手一叉腰，挺了挺自己的肚子。
  当老娘这么多年是白吃饭的不成，要收拾你们这群酸不拉几的婆娘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第197章 要走
  王桂枝后来还把自己力战王翠芬的事情和南墨说了，她说起这个事情来的时候还有些得意，说王翠芬这人从当姑娘开始就爱和她别苗头，嫁一个村子之后那更是爱这么干。
  以前碍着她男人是支书的份上没事儿也不想和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婆娘多计较，可要攀扯上她家老三那可是不行的。
  “也不知道他们酸个什么酸，要不是我们家明江做的好事，她们还真当机械厂会招人啊！”
  机械厂这些年都没咋招过人，今年突然之间招人还一口气招了十六个人是为了啥，总不能是因为厂子里钱多闲得慌，就算这会进去的人给的都是学徒工的工资不高，那十几个人加一起也不少钱了，工厂又不傻。
  南墨对于王桂枝这说辞也表示认同，其实只要仔细想一想就能明白在其中谈明江的缘故占了多少，能不能考进去那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了，说这种酸话实在没啥必要。
  王桂枝这两天除了高兴之外同样的也有些发愁呢，家里孩子都能进厂子那的确高兴，可愁的是马上就要冬天了，明海明河上班可咋整，大冬天的他们这儿可是能雪没过膝盖的，虽说这道上每年冬天大队上都会组织人去清一清，但也不可能赶着他们上班的时候就直接清理完的。
  老三那会赶上厂子里头照顾，给安排了个宿舍，有时候就往着宿舍那儿一住，可明海明河他们这些新进厂子的肯定不能这么舒坦，到那时候天天来回也不现实呢。
  “你说这可咋整？”王桂枝自言自语，“眼下早上起来都有点霜了呢。”
  公社上的确有亲戚，大伯家的红英嫁到了公社上，可她家明言这会就借住在红英家呢，不过等再过一段时间就放假了，可红英家也住不下四个大小伙子呢！
  而且就是亲戚也没得这样祸祸人。
  “婶和家里人说说呗，咱们大队上不是还有人也一起招进厂子了么，估计这会也都在寻思着要咋整呢，公社机械厂说不定有空的宿舍呢，毕竟咱们这儿冬天的情况就是这样，总不能叫机械厂的人都折腾上不是？”
  南墨之前培训的时候也是把整个东方红公社给摸透了，这东方红公社就是一个小镇规模，公社上厂子不多，但该有的也算都有了，最大的就是机械厂了。
  机械厂还带有宿舍楼，虽然不知道是咋安排的，南墨寻思着厂里面肯定是会有应对的，毕竟机械厂里头的人也不可能全都是公社上的，有一些也肯定是家在大队的。
  “你不提我都给急慌乱了！”
  王桂枝说，厂子里头的领导既然是放开了录取人，那肯定后续是有安排的，就自己在这儿着急忙慌地干啥呢，人也不可能撒手不管不是。
  也就是明江也是开春去的厂子没经历过冬天，要不她也不至于乱个啥。
  “哎，也就是熬过这冬天就好了，等到开了春也还能方便点。”王桂枝说，“就和我们家老三似的，也就半夜里头下班的时候会在厂子里头住，下班早的时候也都回家来，我都忘记今年也还是老三头一年在厂子里头过冬了。”
  回家还能吃两口好的，住在宿舍里头他一个糙老爷们的也就只能对付着吃上一口，说起来，到时候三个儿子都住宿舍去了，那也得还从家里把口粮给他们装上一些呢。
  王桂枝这么一想，觉得自己要操心的事情还真不少。
  “可不，我听说这儿冬天雪能下老厚，婶，咱们这儿冬天会有啥活不？”南墨问道。
  “冬天哪有啥活可干的，地里都冻上了还能干个啥！”王桂枝说，“家家户户都猫冬着呢，最多也就是早上起来把自家门前的雪给清了，然后大家伙把路上的雪给清一清，也不止咱们青山大队这么干，其他大队都这么干的。”
  王桂枝想着南墨也还是今年第一次在他们青山大队这儿过冬呢，到时候那雪下的大了指不定得慌，不像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这边的冬天。
  “到时候屋顶上的雪要是积的厚了也得按时清一清，等到时候我来教你咋清！”王桂枝拍着胸脯保证说，“这个你不用愁。”
  南墨笑着应了，鹅毛大的雪对于她来说也的确已经有些年头没见了，在上一辈子全球温室效应之下，南方地区冬天已经很少见到雪的踪影，也就只有北方的时候才能见到一眼望出去全都是雪的程度了。
  “你哥是不是过两天就得走了啊？”
  王桂枝好奇地问道，南毅到大队上也有好几天了，这些天也一直都没闲着，天天都给南墨整回不少的柴火，看看老方的柴火棚满的可比老方在哪会都实在了，就能知道南毅果真是个勤快人。
  再加上他们家老三说了，南毅这会也不拦着他和南墨处对象的事儿了，王桂枝心里面高兴的很呢，现在要是在道上碰上南毅，王桂枝都能冲着人笑的和朵花似的。
  南毅也在私下的时候偷摸着和她说过这事儿，说王桂枝实在热情的很，每次见了面总会冲着他笑的厉害，还招呼过他上她家吃饭啥的，闹得南毅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他可没好意思上人家里头吃去，他也就是勉强同意了谈明江和南墨处对象而已，又不是同意让人嫁进门了，这要是两人结婚了，他这个当大舅哥的被人这么招呼着上门吃一顿也没啥，这不是两人八字勉强才有那么一撇么！
  “我哥说后天一早就走。”南墨说，“到时候我和大队长请个假，送我哥到县城去。”
  南毅的假期攒了三年，总不能全都耗在她这，这会兄妹两人都已经把话给说开了之后，南毅又见南墨在青山大队的日子过的的确还算不错他也准备回去了，毕竟家里还有三年没见的爸妈和弟弟。
  南墨虽然有些不舍，毕竟这一次见面之后来年大概也就是通信多一些，再见面可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了，所以南墨就决定陪南毅一起上县城看着人走才成。
  第198章 收拾行李
  “是要送一送的，回头你找大队长开个介绍信，万一要是火车比较迟你当天回不来大队上也好在县城的招待所住上一晚！”
  王桂枝忍不住就想到了谈明江还没退伍那些年，自己年年都巴巴地盼着人回来，等到人真的回来了又舍不得人走，说起来每次老三走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走的，都不让他们送的。
  老三嘴上说送他去县城还得多出一趟来回票不值当还不如留着那钱给家里买块肉吃，可王桂枝哪里不知道那是老三怕他们老两口去送他的时候忍不住哭才故意这么说的呢，所以他们也就最多把人送到公社坐了班车看着坐车走。
  “诶！”南墨急忙应了，“婶你要是不说这个我还真给忘记了。”
  在青山大队上呆的时间久了，南墨还真的有些忘记了当初自己是怎么在火车上熬了几天几夜，坐的腿都发麻了才下了火车，这会的卧铺车票还不是一般人能坐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