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摸着她的肚子感觉孩子已经入盆了，只是现在也没有任何医学工具借助，她还真说不好。
  “家里产婆还是提前和人说一声吧。”南墨说，“我觉得可能就这几天的事，有见红的情况就把人喊来，到时候把我叫来也行。”
  这年头生孩子都是在家生产，产婆就抢手的很。他们青山大队就有个产婆在呢，听说前几天还去别的村子给人接生去了。
  最好就是生的时候有产婆在，要实在不行，南墨也只能硬起头皮上了，接生这事儿她还真没干过，也就在妇科轮转的时候接触过。
  “这都已经提前和人说好了。”王桂枝笑着说，“前几天的时候就和人说过了，这些都心里有数的。”
  王桂枝算着日子一天一天临近，早早地就和产婆说好了，实在不行她也是个生过好几个孩子的人了，也还有她在呢。
  “婶子办事儿妥帖。”南墨说，“嫂子这会就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该走动的时候也得走动着点，就在屋子里头走动走动就行。”
  燕娟也都应下了，她也知道这些呢，她也是当过一次娘的人了，这些都懂的。
  房门口，一个穿着厚棉袄的小姑娘探头进来看了看，在看到南墨发现她，朝着她看过来的时候朝着人咧了个笑出来。
  “你这丫头，探头探脑看啥呢！”
  王桂枝顺着南墨的视线朝着门口看去，就看到她姑娘那做贼似的探头看，笑骂了一句。
  “你要进来就赶紧进来，在外头看个啥？”
  谈明言听到她娘这样说，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第230章 疑问
  南墨也是第一次瞧见谈明言。
  小姑娘个头不高，有些瘦弱，所以就显得一双大眼睛格外的有神。
  她穿着一身蓝色碎花棉袄和同色的棉裤，棉袄和棉裤上也有打了补丁，只是配的颜色接近一些要不就是仔细地绣出了小花样来，倒也还没那么的突兀。
  脚上的棉鞋也是有了一些补丁，不过倒是没身上衣服缝合的那样细致和紧俏，随意地找了一些碎布缝上的。
  谈明言的个头不高，今年差不多都十三岁了，但那个头也就只有一米五出头一些，气色瞅着也一般，唇上也没有多少血色。
  “我就是听说南墨姐来了，就好奇想来看看。”谈明言说，眼睛还不忘朝着人看呢。
  她三哥眼光真好！
  王桂枝哪能不知道自个女儿在好奇个啥呢，她不就是好奇南墨么，三天前回村的时候就已经想要去医务室看了，只是回来的时候吹了点冷风，回来就低烧了两天，整个人怏怏地没办法出门。
  也就是今天才算精神了点，这不，就巴巴地跑过来看人了。
  王桂枝招手把人喊过来，这才对着南墨说，“这是我小闺女，前头你们都没咋见过呢，刚好南墨你也给这孩子给把个脉。”
  谈明言笑着就把自己那胳膊往着南墨跟前一送，微微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露出底下那纤细的像是干柴似的手腕。
  南墨也仔仔细细地给谈明言把了脉，一上手她就知道谈明言有着一个虚底子，这孩子就真的是风吹草动就能病一场的类型，得好好养着的那种。
  “明言妹子底子有点虚，前两天受了凉，冬日里头对她应该是有些难熬，能少出去一些就尽量少出去一些。”南墨把了脉之后说，“这底子虚咱们也不能太着急，平常的时候仔细一点。”
  其实早产儿在现代的时候也能够养的好，营养跟上，早产最多也就是脾胃虚弱一些，自己多注意一点也和平常人没啥差别，又不是什么重大的先天性疾病。
  可谈明言摊上的年成不好，这会大家都是紧着肚皮来的，吃的以粗粮为主，还有少见荤腥，饮食上都没办法满足条件又怎么能谈的上去养身呢！
  药养为辅，食养为主。
  在现在这种大环境下，谈明言小时候的营养就不算太足，能养到像是现在这样，也已经算是不错了。
  南墨看向谈明言，觉得这姑娘有些可惜了。
  王桂枝也知道南墨的意思呢，她这姑娘生下来就三天两头有些小毛病，她以前还当要养不活，可也养到了现在这样大，也得亏后头明江那孩子当了兵，家里宽裕了好些之后这才给她补了一些底子。
  去年的时候也让公社药房的大夫看过，大夫说的也就是和南墨差不多的话，就说底子虚，得多注意多养着。
  谈明言看着南墨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惋惜和怜惜，这种眼神也没有让她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反而觉得南墨这心地真心善良。
  “嗯，我平常注意着呢！”谈明言说，其实她这破身子骨是个啥样的，她自己心里也有数的很，所以对于别的事她也不强求。
  “南墨姐我听我三哥说，你是高中毕业的吧，能帮我看看寒假作业不，有道题我不太会做。”
  谈明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你能教教我不？”
  南墨看谈明言也挺顺眼的，所以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就随着谈明言去了她的小屋里头给她看作业去了。
  谈明言的小屋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小炕上被褥已经翻到了一边，上头摆着个小炕桌，桌上摆着书、本子和笔。
  谈明言给南墨看的那一道题是数学类的，南墨看了题目之后就仔细地和谈明言把做法给说了。
  “南墨姐，你和我三哥一样聪明！”谈明言有些高兴地说，“我三哥当年要是不当兵，那会还能考大学呢！”
  说到大学的事儿，谈明言又有点黯然了，她一直觉得三哥当年那样的好成绩没考大学去当兵，一来是家里真的穷，二来就是她这个破身子骨拖累的，小时候她也是三天两头就要病一场，花了家里不少钱。
  “那他现在也还是挺厉害的。”南墨见谈明言那不太高兴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姑娘心里有些敏感，这种也很常见，身体虚弱的人总是容易想多，“你三哥今年还不是发明创造了挺厉害的打谷机收割机啥的，可比其他人能耐多了！”
  谈明言听到南墨这么一说她笑的也就更开心了：“南墨姐你这话要是叫我三个听到他肯定能更高兴的！”
  谈明言可是听到她三个不止一次提起过南墨，每次提起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她那个自从回来之后就清虚波动不算太大的哥哥会有这样的表现呢！
  而且有时候还十分的不自信。
  也是因为那些原因，谈明言就一直想要见到南墨，只是她在公社上学，她那身子骨就这样，天天来回吃不消，吹点冷风就要躺，一时之间也没办法从公社回来看看。
  所以刚刚在小屋里面听到她娘那大嗓门说话她就知道正主来了，干脆就跑出来看情况了，在看到南墨之后她就觉得说，她算是能理解她三哥为啥会看上南墨了。
  “那就不能叫他听到了。”南墨回说，“谦虚使人进步，他要是一直不知道的话，说不定等到来年的时候还能更往上一层楼呢！”
  南墨寻思着，就冲着谈明江的动手能力，她觉得现在压根就不是他的极限而是他的开始，她也想看看谈明江往后会不会给她带来更多的惊喜呢！
  “哈哈，”谈明言笑了两声，“那可说不准，我也觉得我哥有这样的能耐！”
  谈明言想了想，又问了南墨：“南墨姐，你觉得我这样的身子骨回来上工能行吗？”
  谈明言今年十四了，明年再念一年中学就毕业了。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她要是去县城上高中，家里人只怕都放不下，所以她也就打算好了，念到初中就不念了回来村子里头就行。
  第231章 实话
  南墨听了谈明言的话，倒也不意外。
  这会大多对教育不算特别重视，再加上大学不招生，城市里的知识青年都还被送到乡下来，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让不少人都产生了读书无用的念头，就连南祁那小子也有过这种念头。
  不过谈明言考虑的显然是更多。
  “我就直话直说吧，你的身体就像是一条帆板小船，压根受不起太大的风浪，就算你不念书了，回来干活只怕劳累一点的活你都撑不住。”
  南墨看着谈明言，柔声说道，“你也是在大队里头长大的，你爸妈平常干的都是啥样的活你也清楚，要下地的活你真要是去了，多半是干不到一天就得歇好几天的，最多也就是在家里做点小活，给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或者是看看孩子？”
  谈明言听着南墨这话，也没有觉得有多意外，她也寻思过了，自己回来可能也就只能干点这种轻省的活了，不由地也是有几分黯然。
  “你如果是真的不想念书下去了，那你可以和你爸妈还有你哥哥嫂子说说，但如果你还想念下去的，只是觉得自己这样对家里负担大，那也可以和家里人说说。”
  南墨看着眼前这小姑娘，“你爸妈还有你哥哥嫂子都是讲道理的人，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们都能理解的。还有，你也别因为一时的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举动来。”
  从她看谈明言对学习的态度还是十分的认真，书本都维护的挺好的，虽然有不少的注解，却还是十分的干净，连一丁点的小折角都没有。
  要说这孩子是不爱学习，那肯定说不过去。她呢，就是想太多了。
  虽然这年头上学的学费不多，一学期也就两三块钱而已，但加上本子笔一类的一学期也得要一些，尤其现在师资力量都不算太强大，高中都得去县城念，其中又会涉及到一些开销，自然对心思敏感的小姑娘来说，就觉得不太想给家里增加负担了。
  谈明言听到南墨这话，她默不吭声，指头一下一下扒拉着桌面。
  “你呀，要说之前你家条件不好，你说你念到初中不想念了也就算了，可现在你家里是有三个工人的，这样的条件在整个青山大队上也难找了，难道还供不起你一个念书的？”南墨说，“你呀，少一个人钻牛角尖了，想的太多对你身子骨又没啥好处。”
  “我就是觉得，现在读那么多的书也没什么用，”谈明言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桌面上扣着，说这话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朝着南墨看了一眼去，就怕自己这话会冒犯到她，“最开始的时候，老师教的都挺好的，后来就……现在公社上的老师其实教的知识也不算太多。”
  谈明言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无奈的很，他们东方红公社倒是好一些，可县城里头的那些风声也不是一无所知的。
  学校老师教的东西不多，她们就只好自己多自学一些，但有些地方还是有些不明白，要不她刚刚也不能找南墨来问题目了。
  南墨想了想，倒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现在大家都只求明哲保身，甚至她的记忆之中就有不少关于这种的，老实说，她高中那会学到的东西也不算多。
  “这事你和家里商量商量。”南墨想了想说，她毕竟也不好盲目地给她出主意，“实在不行，我帮你和你三哥说，这样总成吧？”
  谈明言听到南墨这么说，她的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那谢谢南墨姐姐了。”
  谈明言胆子不大，有些事情也只敢在自己心底里头想想，真要她去和家里说只怕也说不出口，要不刚刚也不会偷偷地问她能不能留在大队上干农活的事儿了。
  被南墨否决之后，她就一下子蔫了，现在听到南墨会帮她说话，她又一下高兴起来，还兴冲冲地出了小屋去厨房拿了一个泡了水解冻的冻柿子过来给南墨，那隐情的模样可别提了。
  南墨看着递到自己跟前来的冻柿子也没不好意思地接了，接着又开始指点起她哪里不懂的，辅导一个初中生对于南墨来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
  王桂枝刚刚那会就在厨房呢，看到自己小女儿风风火火地过来拿了一个柿子就走，她也没拦着，倒是挺高兴明言能和南墨处的好的。
  家里四个孩子，最能干的是老三，现在老大和老二也已经在老三的拉拔下有了一份不错的前程，王桂枝也就想着等到往后明言大了，她和老头子不中用的时候，老三两口子能稍微照应一下这孩子就好了。
  谈明言还算聪慧，不懂的地方南墨最多给她解释上两遍她就能懂，这也让南墨省下了不少事儿，给人补课最怕的就是遇上那种怎么都死活不开窍的，君不见现代的时候多少父母因为被辅导孩子功课被气到极点的。
  午饭的时候，南墨自然地被王桂枝留下了一起吃饭，这也还是她第一次和谈家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谈国华原本就是个老实敦厚的，大概也是怕南墨不自在，也就是在刚上桌的时候说了一句“你随意，把这里当自己家别客气”这样的话之后就不再多说，生怕自己说的多了人脸皮薄。
  南墨在吃过午饭之后就回了医务室，让谈明言遇上不会的就只管到医务室来找她，到时候她会教她，乐的小姑娘连连点头。
  到了医务室，南墨熟练把地炉子给点着了，等到屋子里头开始暖和起来之后这才开始张罗起来，准备给炖个萝卜羊肉汤当做晚饭，汤里面还能煮几个骨汤蛋。
  想了想今天带来的肉，又取了一斤出来准备卤个把子肉，里头还能卤点鸡蛋和豆腐干一类的。
  这么一弄，回头只要热乎热乎做个馒头或者擀点面条啥的就能对付一顿了。
  等到下午周秀梅来送白菜肉包子的时候，医务室的小院里头就有浓浓的肉香味儿了。
  第232章 生产
  “好香啊。”
  周秀梅进了屋子就忍不住说了一句，这肉香的她口水都快出来了，她是一直都知道南墨的手艺好的，但这肉香的也实在太犯规了。
  “你这是又在做啥呢？”周秀梅说，“给你带的包子，就是菜多肉少了点，你别嫌弃。”
  周秀梅把装着四个大包子的碗递给南墨，刚刚走来这一阵子包子都已经不够热乎了，所以让南墨晚上的时候热乎一下之后再吃。
  “今天不是买了点肉，排骨啥的么，也许久没吃肉了，实在馋，我就给卤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