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为什么会答应他们的要求？”
  等萧凡和姬轻纱离去之后，总统套间沉重的红木大门缓缓闭合，弗拉基米尔望着米哈伊尔，双眉紧蹙，很是不解地问道。
  “很明显，姬小姐对范英不怀好意。”
  弗拉基米尔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所有人都在揣测米哈伊尔此番前来落伽城的真实意图，弗拉基米尔不用揣测，他知道得很清楚。这么多年来，伯爵先生几乎所有机密，都没有瞒着他，他是伯爵先生最忠实的仆人。
  米哈伊尔没有急着回答，背着双手，在宽敞的客厅里慢慢来回踱步。
  “弗拉基米尔，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和姬轻纱一起来的那位萧先生，不是寻常人么？”
  片刻之后，米哈伊尔停住脚步，望了弗拉基米尔一眼，缓缓说道。
  弗拉基米尔疑惑地说道：“先生，您是说……”
  米哈伊尔又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有那么一种感觉，这个人不简单，最好是不要和他对着干。”
  弗拉基米尔说道：“可是，先生，范英是我们反复衡量之后选定的对象。从这个人身上，或许就能解开南洋降头术的真正秘密。如果我们放弃这个机会，想要再选定一个合适的对象，又要大费周折了。”
  米哈伊尔缓缓说道：“弗拉基米尔，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行动，并未得到长老会的授权。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家伙们，对于任何创造性的思维都绝对不能容忍。所以，这次行动绝对不能出现丝毫意外。否则，宁愿取消行动也不能勉强行事。一旦出现意外，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精力去应对那些老家伙的质问和责难。既然姬轻纱和萧凡盯上了范英，那么我们就必须要终止行动，静观其变。真要是没有意外发生，再考虑恢复行动。你明白吗？”
  弗拉基米尔似乎还是有点不太甘心，想了想，说道：“先生，为什么我们不考虑让姬轻纱和萧凡退出呢？这里不是华夏国，而是丹曼国，甚至都不用我们亲自出面，只要对那个范英说一声就可以了。相信他有那个能力。他和落伽城警察局的头目关系非常好。”
  米哈伊尔前来落伽城之前，弗拉基米尔等人早就将范英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否则，伯爵先生怎么可能亲自驾临这化外蛮夷之地？根据情报显示，范英目前是整个落伽城最有权势的华人。
  “不可以。”
  米哈伊尔断然说道，毫不客气地否决了弗拉基米尔的建议，脸色变得严峻起来。
  “弗拉基米尔。你太小看他们了，尤其是萧凡，绝对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容易对付的。范英虽然是地头蛇，但要对付萧凡，那还差得远。这样一来，我们就莫名其妙地多树了一个敌人，没这个必要。”
  米哈伊尔并未告诉弗拉基米尔。他在萧凡身上感受到了某种极其强烈的威胁，米哈伊尔相信，萧凡绝对能够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安全。至于这种威胁是来自于萧凡本身，还是来自于他携带的某件物品，米哈伊尔就不能分辨得那么清楚了。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米哈伊尔都不愿意冒险。
  不是说米哈伊尔特别不愿意冒险，而是要看冒险有没有那个必要。
  “弗拉基米尔，请你记住。别的不说，时间，我们有的是！”
  “是，先生！”
  眼见米哈伊尔决心已定，弗拉基米尔便不敢再倔强了。
  米哈伊尔在沙发里坐了下来，拿起搁在靠枕下的线装古籍，又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刚才萧凡和姬轻纱进门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米哈伊尔将这本汉语线装古籍随手放在了大沙发的靠枕之下，没有让人发现。
  “先生，那明天的谈判……”
  “照常进行。后续行动暂时停下来！”
  “是！”
  弗拉基米尔恭谨地答应一声。见米哈伊尔没有其他吩咐，便垂手退了出去。
  总统套间里的气氛紧张，金海岸大酒店地下停车场一台奔驰车里的气氛，同样不轻松。萧凡和姬轻纱坐进车里之后，奔驰车久久没有移动。
  这台车是黄家临时提供给萧凡姬轻纱当座驾的，半新不旧，并不引人瞩目。今晚，范乐也没有随行，姬轻纱亲自充当司机。姬轻纱曾经在这座城市留学三年多，对落伽城熟悉得很。
  原本姬轻纱并未发现异常，只是离开总统套间之后，一贯镇定如恒的萧凡，脚下略略加快了三分。一坐进车内，萧凡手中立即多了一件雪白的龟甲，正是无极门镇教三宝之一的玄武甲。
  萧凡将玄武甲托在掌心之中，双目微闭，眉头紧蹙，神情严峻。
  姬轻纱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毫无疑问，萧凡正在和宝物进行某种沟通。
  一盏茶功夫过去，萧凡转向姬轻纱，低声问道：“轻纱，这个米哈伊尔，你说当初是李伯伯介绍给你认识的？”
  姬轻纱更是惊讶，轻轻点了点头。
  萧凡嘴里这位李伯伯，就是当初促成她和米哈伊尔合作的高官。以前姬轻纱并没有听说过这位李书记和萧家关系密切，但从萧凡对他的称呼就能推断出来，自己的“情报网”还有待加强。以萧凡的性格，一般的关系，萧凡不会称呼“李伯伯”。
  不过眼下，姬轻纱的关注，明显不在这上头。
  萧凡的双眉又蹙了起来，轻声说道：“这么说，大家都被蒙在鼓里了……”
  “萧凡，到底怎么回事？你搞得我都很紧张了！”
  姬轻纱连忙说道。在大伙的印象之中，姬轻纱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沉稳镇静，“紧张”这个词语，和她一点不沾边。甚至于明知道萧凡要对付的是摩鸠大国师，姬轻纱也毫不犹豫跟着萧凡一起来了。现在却也被萧凡搞得有些紧张。
  难道米哈伊尔伯爵有什么不妥？
  萧凡摇摇头，说道：“你一直没有觉得，米哈伊尔和常人有所不同么？还有弗拉基米尔。”
  “很优雅的一位绅士……别的倒是没有特别的感觉。”
  姬轻纱沉吟着说道。
  萧凡轻轻一笑，笑容随即收敛，说道：“当然很优雅了。活了那么长，什么没经历过。”
  姬轻纱顿时就迷惑了，说道：“伯爵年纪应该不太大吧？我看最多四十岁的样子……”
  “那是他的外表。你再仔细想想，两年前你和他见面的时候，他是不是和现在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两年前？好像是和现在一模一样，可是这不是很正常么？通常男人在这个年龄段，一两年时间，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来的。”
  姬轻纱益发迷惑起来。
  “萧凡，难道你想告诉我，米哈伊尔是个妖怪？”
  这话，多多少少带着点玩笑的性质。
  萧凡扭头望了过来，轻声说道：“难道你认为他不是么？”
  这一回，姬轻纱是真的呆住了，怔怔地望着萧凡，半天说不出话来，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萧凡，你开玩笑吧？这，这怎么可能……”
  愣怔良久，姬轻纱才苦笑起来，说道，边说边摇头。
  作为河洛派的嫡系传人，一位颇有造诣的术师，姬轻纱见过的“诡异情形”远远比一般人听说过的还要多，但是萧凡这话，还是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妖怪！
  尤其是米哈伊尔那样英俊优雅的男士！
  萧凡却没有再解释，轻轻一摆头，说道：“轻纱，明天我会跟你一起行动。”
  “可是，我们刚才和米哈伊尔说好了，只有我跟他一起露面。临时再改变，米哈伊尔恐怕不会答应。而且，也很容易引起范英的猜疑……那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姬轻纱蹙眉说道。
  “那没关系，我不公开露面。”
  刚才米哈伊尔已经告诉他们，明天就在下榻的金海岸酒店和范英举行正式会谈，如果谈判顺利，才考虑去范英家里做客。据说这也是尊重华人的习俗，在华人认为，能够去家里做客，那才是真正的朋友。
  鉴于米哈伊尔的尊贵身份，明天金海岸酒店肯定戒备森严，不过那也没什么，再严密的警戒措施，都萧凡而言，也是形同虚设。萧凡想要在不远处“监控”这次会谈，相信没什么人能够阻拦得住。
  “萧凡，我们是不是谨慎过头了？”
  姬轻纱很委婉地提出了“抗议”，她实在还有点不能理解萧凡所谓的“妖怪”到底是何所指，听萧凡话里的意思，米哈伊尔和弗拉基米尔都是“老怪物”，活的时间特别长。恰恰这一点，是姬轻纱所不能理解的。难道在这个星球上，真的有超自然的生物存在？
  而且，姬氏集团和德米集团的合作非常重要，姬轻纱不想因此引起米哈伊尔的不快，那样很可能会影响到两个集团后续的进一步合作。
  “就这么定了。你以后尽可能少和米哈伊尔打交道。”
  萧凡摇摇头，坚定地说道，语气毋庸置疑，甚至十分武断。
  “可是……”
  “轻纱，先这么着吧。这个事，以后我再慢慢给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