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夏柠，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可在问出这跟问题的那一刻，她心里明明有一个声音在回答。
  当时大三下学期开学不久，她听说程宇鸣父亲出了车祸，命悬一线，程家的权利落到他二叔手里，他跟他母亲过的都很清苦，一周后他父亲还是去世了。
  当时阮橙听到他的消息的时候，没有学生时代的悸动与不舍，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直接回国找他，现在的她，只祝他好好运。
  没想到半个月后，他会出现在自己学院门口，满脸的沧桑感。
  阮橙再见他，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他说他被家人赶到国外来了，在父亲葬礼结束之后，他们用母亲做要挟，他不得不选择出国，来保护母亲。
  程家也算是京市的大户人家，家族事业遍布全国，掌权人的位置人人都觊觎，只是在他爷爷去世后，一向与世无争的二叔早已布好了局，就等着他父亲来钻。
  那天程宇鸣跟她说了很多，却在向她索要一个怀抱的时候，阮橙退后了一步。
  程宇鸣只觉得眼前的阮橙很陌生，那个会永远懂他，支持他，小心翼翼保护他自尊的女孩好像不见了。
  “我们好像不是能拥抱的关系。”阮橙淡淡的说。
  “阮橙，我分手了，早就分手了。”他眼眶里含着泪，看着她陌生的目光，继续解释：“当时和周娜在一起，不是因为喜欢，当时我没有办法，我心里一直是喜欢你的。”
  阮橙不说话，看着他眼泪往下掉，“那件事一结束，我们就分手了，可那时候我发现，我好像把你弄丢了。”
  “不是，你只是喜欢我总是围着你转而已，宇鸣，那不是喜欢，你只是习惯了我的存在。”
  或者说，自己并不是他最优选。
  程宇鸣没有解释，只是在那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留在英国瞒着二叔创业，拉拢父亲生前的好友，他一定要重新回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闲暇时间，他都会去剑桥的医学院找阮橙，有时候阮橙在忙，他就在附近等她放学。
  他外形和谈吐都不凡，贵公子的气质。
  很快大家都知道有位公子哥在追医学院的华裔美女。
  阮橙倒是没有因为他的这些举动有所动摇，大概是在自己又继续在英国读研之后，她才跟他在一起的，想着和谁在一起不是在一起，也许自己是真的喜欢他的呢？
  就算现在不喜欢，那十八岁的阮橙也是喜欢的，也许是少年时的执念，和他日复一日的坚持，阮橙最后还是决定和他在一起。
  再加上那段时间的程宇鸣很艰难，总是陪着不同的客户应酬，回家后狂吐不止，有次给阮橙打电话他被送到医院去洗胃，却还是在那天下午准时出现在医学院门口等她。
  他们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真的很像热恋的小情侣，阮橙决定继续留在英国深造的那年，他告诉她，他可能要回国了。
  阮橙知道他在这里已经蛰伏够了，他有野心，也必须夺回他父亲的一切，她没有留他，他问她愿不愿意回国，他可以让她在京市继续完成她的学业。
  但阮橙拒绝了，她还是想留在这片与世无争的土地。
  只是回国后，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甚至有时候会从夏柠那里听到很多关于他的消息，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他会带不同的女伴出息各种宴会和应酬，那时候他会跟她解释，不过是逢场作戏。
  后来阮橙也懒得问了，他也懒得提了。
  因为麻木了。
  不到三年时间，程宇鸣就掌握了程氏的命脉，他二叔也正式宣告下台。
  这是在阮橙的预料之内，他有才能，也有野心，只是他怎么在短短时间内做到的，她不知道，也不愿意去知道。
  只是隐约在报纸上看到程宇鸣在夺回程家掌权后，跟周氏有了新的大项目，阮橙告诉他自己回国的时间。他当时正在北美，短时间内过不去。
  他派了司机在机场接应她，但阮橙拒绝了，说夏柠会去接她。
  程宇鸣没有强求，只说等他回国会补偿她。
  但阮橙其实早就不在意了。
  这几年他每年飞来英国的次数屈指可数，很多时候都是为了过来谈生意，顺路来看看她罢了，这些阮橙都心知肚明，只是懒得戳破。
  她想，也许程宇鸣是喜欢她的，只是，没有那么喜欢罢了。
  回国到现在快四个月的时间，他硬是没回来过一次，只是偶尔的信息联系，有时候阮橙发一个消息过去，他第二天才会回。
  自己的工作有时候也很忙，两人基本上都是消息不同步。
  谈了一个好像不在恋爱的恋爱，倒是很自由，无拘无束。
  只是半个月前，夏柠给她分享了一个娱乐新闻，狗仔拍到当红流量小花周娜在北美和一个神秘男子逛街，照片虽然模糊，两人都带着帽子和口罩，可是按照身型，阮橙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程宇鸣。
  她直接把新闻链接甩给程宇鸣，问他需不需要解释一下。
  阮橙在第二天值完早班才看到他的回复：【我回国给你解释。】
  阮橙看到这几个字眼，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这很像他做事的风格，反正她只会永远排在他利益的后面。
  阮橙回了两条：
  【不用解释了，有点累了】
  【我们分手吧】
  自己就算心再大，也忍受不了自己的男朋友跟自己学生时代处处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女生纠缠不清，更何况，这个女生还是他的初恋，京市周家的大小姐。
  阮橙没有对他再抱有希望，只是很意外他都没有回复自己的信息。
  一天后，她又给他回了一条：【你没有说话，我当你是默认了。】
  消息刚发出去半小时，就收到他的回复：【这件事有点复杂，我没有背叛你，我会回去跟你解释。】
  阮橙才后知后觉，有时候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忙，他只是不愿意回自己的消息而已。
  阮橙：【没必要。】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她这边又忙了起来，就再也没有理过他。
  不过他倒是很配合，一直没有给阮橙回复过消息。
  至少眼不见为净。
  再次收到消息，就是下午从陈北默的病房里出来，他说明天会回来，到时候来接她下班。
  阮橙没有回复她消息，她直接打开手机给夏柠看。
  夏柠看到就觉得气，“这个渣男，他也配？”
  阮橙目光还是聚焦在弹唱的乐队上面，语气淡淡：“他都没问过我几点下班，就说来接我。”
  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阮橙喝了杯酒就直接回了家，回到家刚坐下，手机就响了，她皱了皱眉，她不是很喜欢有人找她，更多时候，她享受一个人的安静。
  但看到来电显示是外婆，她嘴角又扬起一个弧度，接了电话，软着声音喊外婆。
  视频里的老人头发斑白，眯着眼笑，连着脸上的皱纹都成了褶子。
  阮橙对亲情有点薄凉，源于母亲强势的性格，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母亲离婚，母亲一个人独自拉扯她长大，可母亲把自己失败的婚姻的气全撒在自己身上，从小到大，凡是都要求她做到最好，她从小最讨厌的地方就是那个没有半点烟火气的家，一回到家就觉得窒息。
  从小学开始，只要哪次期末没考到第一，等待她的将会是一顿殴打。
  唯一的向往，就是外婆来家里看自己，外婆会给她做可口的饭菜，晚上睡觉会搂着她睡，她喜欢外婆身上的味道，会夸她，会带她去游乐园，会给她买爱吃零食。
  不管她考第几名，外婆都会夸她好厉害。
  所以大学的时候，她有了出国的机会，她几乎是没有犹豫，选择去了国外上学，唯一的牵挂就是外婆。
  外婆说最近天气转凉了，让她记得多添衣服。
  阮橙点头说知道，说医院里到处都是暖气，不用担心。
  外婆又说：“是不是天气一冷，感冒的人多起来，会不会被传染啊？”
  阮橙看着外婆一脸担心的表情，说：“没事，我抵抗力强着呢。”
  “你强哪了？”外婆哼哼两句，“你看你瘦的。”
  她指了指阮橙下巴，“下巴尖的都能当成钉子了。”
  阮橙笑，“哪有那么夸张啊。”
  外婆又问：“橙橙，这周放假来外婆家，外婆给你做好吃的。”
  阮橙想到母亲，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头，说好。
  外婆又像是心事重重，“要是什么时候我们家橙橙能带个男朋友回来，外婆啊，就更高兴了。”
  “外婆，这事急不来的。”这已经不知道是外婆第几次跟自己说起谈恋爱的事，跟程宇鸣在一起的事，她并没有跟家人说过。
  不是不说，只是不想让外婆担心而已。
  至于母亲，呆在一起的时间本就不多，就算呆在一起，大多数也都是沉默，是说起过一两次，说她该找个男朋友了，阮橙也都是一口应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阮橙看着外婆捂着胸口，锤了两下，立刻警惕，“外婆，您不舒服吗？”
  “这两天空气质量太差，有点不太舒服。”又怕阮橙担心，说：“没事，我这是下午跟你何奶奶一起逛街逛的，这几天不出去，安心在家就好了。”
  跟外婆打完电话，阮橙立刻打开某东，看了看空气净化机，参考网友的一些建议，买了一款性能好的，填的外婆家的地址。
  刚付完款，夏柠就给她发来一条消息：【快看你那个渣男男朋友。】
  后面是一个链接。
  阮橙点进去一看，是程宇鸣跟周娜一起登机的照片。
  他回国了，不过是跟周娜一起。
  第5章
  阮橙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医院。
  一到医院，就忙起来。
  查完房，她就去了vip病房，她刚准备敲门，想到昨晚陈北默跟她说的，他还得浪费时间来开门。
  一想到这，她就拧开门把手，一打开门，就听到陈北默的声音。
  “我真的知道了，我保证等我出院就去相亲行不行？”语气多少有点无奈。
  阮橙站在门口，房间的门没有关，又房间里女人的声音响起：“我让你去相亲，又不是让你上刑场，你怎么就这么不乐意？”
  “不是说了吗？等我出院。”
  “我也说了，人家女孩说可以来医院看你，你就偏不让。”
  “也不急这一时半会是不是？”陈北默主打的就是一个拖延时间，等出院了，他又是一套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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