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修呵呵道：“现在知道害怕，早干嘛去了，让你别考北电你不听。”
  为了考北电，白白蹉跎几年，最后整了个大专班，还是配音系。
  这会一大把年纪才晓得压力大。
  以黄博的条件来看，丁修估计将来成就不会太高，虽然演技和对表演的理解挺深，但国内表演厉害的人多了去，红的又有几个？
  天时地利人和。
  人和指的是公司肯捧你，地利是遇到好的角色，天时就是运气了。
  保强要不是运气好，撞到了盲井，这辈子想出头都难，搞不好还在北影厂门口蹲着。
  “不说这个了。”黄博倒满酒道：“敬你一杯，谢谢。”
  这一波丁修不拉他，他真的只能去北影厂跑群演。
  有个公司罩着好点，好歹是正规军，机会要比群演来得多。
  舞台上，唱完歌的王保强跳下来：“哥，我唱得怎么样，要不要上去整两首？”
  丁修后背靠着沙发：“我就算了，接下来还有一堆商演，有我唱的时候，倒是你，听说天下无贼明天上映，恭喜你。”
  “害，运气好。”傻笑着，王保强从口袋里掏出七八张票：“都是前排，捧捧场，给我提点建议。”
  丁修拿起一张看了一下时间，明天晚上的，于是又拿了一张，打算明天带高媛媛一起去。
  剩下的全部被黄博揣兜里，他朋友多，几张还不够分。
  王保强也不恼，依旧是笑呵呵的，这些票本来就是送人的，给谁不是给。
  什么年代了，一张票值多少钱？人家能去看是给你面子。
  “哥，我打算在北平买个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丁修淡淡道：“不打算等等，过几年房价降了再买？”
  王保强大囧，这都几年前的事了，还拿出来笑话他，那会北平的房价虽然高，但不离谱，这两年一个月一个价，再不买，他就要买不起了。
  “哥，我错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这次高低买一套，那个，你有钱吗，借我十万八万，回头我还你。”
  “没钱。”丁修一口回绝。
  保强笑容僵住脸上，黄博也微微诧异。
  在两人眼里，丁修已经很红了，每年赚百八十万跟捡似的，就算开销再大，不至于十万八万都拿不出来。
  “真没有。”抿了一口酒，丁修道：“为了捞个男一号，老秦和我把全部身家砸进组了，我房子车子都在银行手里，现在一毛钱都没有，到期不还钱的话，赶明就要睡大马路。”
  仙剑奇侠传的片酬也折进去当成资源股了，他现在是真的穷，比黄博还穷。
  家里揭不开锅，就等着商演赚一波养活自己。
  王保强没想到丁修过得这么难：“哥，要不我先借你十万八万顶着吧，房子晚点买也是一样的。”
  他走的是按揭，手上有一些闲钱。
  丁修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先给他应应急。
  丁修缓缓点头：“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开口的。”
  一旁的黄博默不作声，一般超过五位数金额的话题，他都是看热闹，插不进去嘴。
  不过看到连保强都开始把十万八万不当钱了，他心里有点感慨。
  当初大家在一个院子里，他算是比较富有的，这才几年，风水轮流转啊，他变成混得最差的。
  翌日。
  即便昨晚喝得伶仃大醉，黄博还是早早的起床，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得体衣服，拿上简历来到秦朝娱乐。
  在大厅坐了四十多分钟才等到来上班的秦刚。
  “小博，来这么早？”秦刚温和道：“事情修哥都跟我说了，你说你也真是的，这种小事电话里说一声就行了。”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黄博笑着寒暄一句，把自己的简历递上。
  拿到手都没看，秦刚领着他上楼，没一会办完入职手续，接着给他一份艺人合同。
  “你先看着，我去开个早会，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
  人是公司大老板介绍过来的，入职签约完全没问题，都是小事，这点面子秦刚还是要给丁修的。
  但丁修没说给什么特殊待遇，他就按照正常新人合同走。
  黄博默默读者合同上的条款，嘴角直抽抽。
  合同一签十年，违约金大几十万。
  他没签过艺人合同，第一次看到，心里忐忑得一批，当即哆哆嗦嗦给王保强打去电话，问他当初是不是也这样。
  “我当初要比这个好点。”听完，保强迟疑道：“可能是怕你跑，所以才把合同年限加长。”
  说起来这还是他的锅，他没跑之前，合同都不是这样的。
  “你别想太多，现在的合同都这样的，我在华宜的合同比你这狠多了，也是签十年，违约金几百万，其他条条框框数都数不清。”
  “至少秦朝娱乐分成还是不错的，要比其他地方好。”
  黄博低头看了一眼，分成三七开，他三，公司七，这个他以前倒是听保强说过，以后红了会改。最高的还能吃到公司股份。
  “几十万违约金算个屁啊，哪天真不想干了，跟修哥说一声，他还能真让你赔？”
  王宝强最后一句话给黄博打了一剂强心剂。
  是啊，以他和丁修的关系，真不想干了，他又拿不出钱来，总不能让自己坐牢吧。
  为了稳妥起见，和王保强聊完后，黄博还是给丁修打去电话，说了一下违约金的事。
  “行啊老黄，人还没入职你他娘的就想着跑的事了？”
  “咳咳，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是这样想的，我的条件你也知道，哪天坚持不下去了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没给公司赚着钱，还月月吃低保，多不合适，作为朋友，我不能坑你啊。”
  丁修旋即道：“这你放心，老秦跟我说过，公司来去自由，违约金都是小事。”
  黄博刚松一口气，下一秒就听到丁修继续道：“只要不是跳槽和自立门户，想走的话是不用赔钱的。”
  黄博：“……”
  听明白了，要么退圈，要么赔违约金。
  还特么挺人性化。
  这条是为公司新人准备的，这条出来后，秦刚招人都方便很多。
  有的新人想进圈碰碰运气，但一看到动辄十年八年的签约时间，以及几十万违约金吓得打退堂鼓。
  经纪公司不是搞慈善的，捧艺人需要时间和精力，前几年基本都是投入大于收入，不给你违约金捆绑着，你要是红了就跑，人家上哪儿说理去。
  可同时艺人也有他们的担忧，都知道红不容易，这行就是撞运气，哪天真不行了，或者在公司受到不公平对待想走人，但几十万违约金捆绑着，哪里轻易走得了。
  于是秦刚整出来这条约定，不想赔钱可以，但你以后不能再从事这个职业，如果是红了想跳槽也行，老老实实赔钱。
  对新人来说，后者几乎是不考虑的，都没出道，谁想红了的事，大家都是看前者。
  平心而论，非常公平。
  大不了浪费几年青春，红不了回老家，年轻人嘛，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对比其他经纪公司，秦朝娱乐绝对是良心了。
  “这些条款合同里应该有啊，你没看到吗？”
  “啊，我刚拿到手。”黄博低头迅速一翻，很快找到丁修说的这条，确实是这样。
  “行，我明白了，不打扰你了，挂了。”
  翻到最后一页，黄博毫不犹豫签上自己的名字。
  哪天他要是真离开这里，肯定也是混不下去，退圈也就退圈，认了。
  十几分钟后，秦刚回来，黄博把合同递上。
  “小博，我把合同念给你听听，一字一句解释清楚。”
  “不用，我都签字了。”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从第一条开始，秦刚给黄博解释，一直到最后一条，前后说了一个小时，中间喝了四五次水。
  “基本上就这些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
  重要的就是违约金，签约年限，分成，其他都是小事。
  不过在秦刚的解释中，黄博知道为什么分成会是三七开，这个比列要比其他公司高不少，市场上都是二八，甚至一九的都有。
  新人上来就是三七，以后要是再进一步的话就是四六，五五了，能拿到手的钱更多。
  秦刚的解释是目前公司还在起步阶段，放在新人身上的资源有限。
  对刚进来的新人来说，每个人的收入跟当地的上班族差不多，三七开后也就在温饱线上挣扎，存不了钱。
  真要整二八，一九，还不如去餐馆端盘子洗碗赚得多。
  黄博仔细一想，是这个道理。
  话说回来，公司开的保底只够房租水电，想活的好一点只能努力接戏赚钱。
  卡得这么死，他怀疑是秦刚特意计算过的。
  少许时间，黄博拿着属于他的那一份合同离开，秦刚这才打开他的档案看个人简历。
  玩过乐队，当过舞蹈教练，会唱歌跳舞，这几年拍过几部戏，角色最重一次是管唬导演的上车走吧，后面还演过大脚马皇后，黑洞，红楼丫头等剧。
  后两度报考北电，最后被北电大专班配音系录取，今年大三实习。
  实话实说，黄博的简历很漂亮，多才多艺，有表演经验，有上进心，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张脸和三十岁这两点。
  年龄和外形是硬伤，很难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