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风有些懵：“什么情况啊？阿儒，你这算是喜极而泣吗？”
  黄谨走过来，将程相儒拉到一旁安慰。冷萤则凑到程志风身旁，低声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讲了出来。一向喜欢斗嘴的廖深和汤彦，这时互视一眼，都没了平日里斗嘴的兴致，只能摇头苦笑。
  客观的来说，牺牲一个人的生命，换来五个地图拼图，真的是太值了。但换位思考，如果牺牲的这个人，是自已心中非常重要的人，那还能用“值”或者“不值”来判断吗？
  程志风低着头，认真听完冷萤的讲述，原本舒展的眉头竟是越皱越紧：“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啊！”
  第505章 最后一步
  不对？哪里不对？
  廖深和汤彦同时快步上前，还没等开口，冷萤便抢先问道：“这地图拼图是假的？”
  程志风摇了摇头，分析道：“你们这么看啊，咱们用了十几年时间，付出那么多代价，才好不容易凑齐这六柄金剑。海外那股势力，为了得到他们那五柄金剑，必然也要付出不少代价。”
  虽然不清楚海外那股势力是在哪里用怎样的方式找到五柄金剑，但毫无疑问，他们肯定牺牲了不少条人命，花费了难以估计的巨额资金。
  程志风顿了顿，继续道：“如此费力得到，又非常在意的东西，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应该好好保管，轻易不会示人的吧？”
  冷萤用试探的语气问道：“会不会是山羊胡已经获得了对方的信任，所以才有机会呢？”
  程志风摇了摇手指：“不管他获没获得信任，都没理由给他看，更不可能给他偷拍下来并将照片发出来的机会。”
  他们自已都常用现代化的工具，所以非常清楚，对于如此重要的资料，海外那股势力必然会严加保管，并且也必然有能力不外泄。
  密不透风的保险柜要有，信号屏蔽要有，全程监控要有，二十四小时巡逻要有……
  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一只苍蝇飞进那么机密的地方，都会被第一时间揪出来消灭掉。
  程志风咬着牙道：“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姓周的，是被对方利用了，对方就是要借他的手，把这些照片发给咱们，让咱们将整张地图给拼出来！”
  冷萤恍然大悟，接着道：“然后等咱们按照地图找到地方，他们再把咱们给干掉？”说到这，她又摇了摇头：“没理由啊，咱们又不可能找到地方了，还通知他们一下。”
  程志风凝重道：“看来，咱们接下来有任何行动，都将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了。他们没有这个把握，是绝对不会冒这个风险的。”
  海外那股势力的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
  程志风和程相儒回一趟程家村，被他们找到了；众人去星城搜索金剑，被他们找到了；好像他们一直以来，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如此来看，可能程志风他们的雪山之行，海外那股势力也知道了，只是没有阻拦他们，故意让他们得到那柄金剑。甚至可能一些关键信息，也是他们以某种方式，故意泄露给李教授的。
  也或者，李教授就是他们的人？
  程志风被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但很快他又自已否定了这个猜测。
  李教授那里现在已经有了六个地图拼图，如果李教授是他们的人，他们已经能够凑齐整套地图，没理由再冒着风险如此大费周章。
  廖深语气犹豫地问道：“志风，咱们还要继续找下去吗？”
  他们拼死拼活十几年，十二金剑隐藏的惊天秘密，终于到了即将揭晓的时刻。他们长久以来的努力，也终于要到了结果的时候。
  一万步都走出去了，只差这最后一步，要放弃，确实不甘心。
  并且，就算他们想放弃，海外那股势力也不会答应，只怕后面会搅出更多的事情。
  可是，不放弃，把这最后一步迈出去，会不会最后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程志风低头沉思了许久后才道：“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再想想。”他扭头看向程相儒，看到那么大个小伙子，缩在黄谨怀里痛哭失声，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们照顾好阿儒，也盯紧他，千万不要让他做傻事。”
  冷萤郑重承诺：“放心吧，我会看好他的。”
  程志风心事重重地回了山洞，冷萤走过去站在程相儒身边，听着程相儒低低地抽噎，饶是她伶牙俐齿，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黄谨看到冷萤过来了，点了点头，轻拍程相儒的后背：“冷萤来了，阿儒，你坚强点，有个男子汉的样子。”
  程相儒又哭了一会，才逐渐平静，他抬起头，抹掉眼泪，仰头看向漫天飞雪，暗暗攥紧拳头，如发誓般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周叔，我一定会让那些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程志风回到山洞后，看到龙苗苗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满面担忧地看着他。他故作轻松一笑：“你起来干嘛？接着睡嘛。”
  龙苗苗问道：“是阿儒他们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程志风反问道：“你对那个姓周的，还有印象吧？”
  一提到周老板，龙苗苗就恨得咬牙切齿：“当然有印象，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周老板对程相儒的利用，对程以沫的绑架，都触犯了龙苗苗的底线，她早已对周老板恨之入骨。
  程志风叹气道：“他死了。”
  龙苗苗闻言一愣：“死了？怎么死的？”
  程志风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他在临死前，把海外那伙人得到的五个地图拼图，全都拍照发回来了。”
  龙苗苗感到不可思议：“发给谁？发给阿儒了？”
  程志风道：“差不多吧。他发给了他最信任的手下，又让那个手下跑来这边找阿儒。”
  龙苗苗柳眉倒竖：“他又要打阿儒什么主意？等等，不对啊！他把地图拼图给了阿儒，然后他死了？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程志风笑着将爱妻揽入怀中：“听不明白，就不听了。你只要知道，所有的一切，终于要有个结果了。只是不知道，最终的结果是好还是坏。”
  龙苗苗沉默了许久，忽然问道：“你们又要出去了吗？”
  程志风纠结了好一会，仍没法回答：“我还没想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可是，听你刚刚说的话，好像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啊！”
  “是吗？”
  程志风一凛，回想自已刚刚说过的所有话，发现自已确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所有的一切，终将有个结果了。
  那么，也该让所有这一切，终结了。
  “什么时候走？”龙苗苗抱住程志风的腰，又是担忧又是不舍。
  程志风道：“明天去趟星城，找老李头，然后就回来。估计老李头解读地图，还要些时间呢。而且，现在天冷了，就算找到秦陵，也不好挖盗洞。走着看吧，我觉得，不急。”
  第506章 拿命换的
  程志风在龙苗苗面前，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揽着爱妻在怀，鼾声轻响。
  龙苗苗在漆黑的环境中，看着程志风的面部轮廓，表情满是担忧和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她枕着程志风的臂弯，缓缓睡去，呼吸渐渐变得缓长微沉。
  程志风的鼾声越来越小，许久之后，化成一道叹息。
  他并没有睡，根本睡不着，他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没心没肺。
  周老板以生命为代价，换来了海外那股势力珍藏的五个地图拼图，也带来了警告：海外那股势力的力量，远超他们所有人的想象！
  他们只有这么几个人，真的会是那些家伙的对手吗？
  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但那未知的结局，究竟是皆大欢喜，还是悲惨凄凉？
  洞外风声尖啸，似有许多看不见的古神，高高在上地肆意嘲笑，嘲笑着世人的卑微与愚蠢……
  次日，程志风暂别龙苗苗，离开这片峡谷，回到千岩苗寨找到程相儒，要来地图拼图的照片，取出程氏家传的疗伤药给了谭成。
  他拒绝了所有人同行的提议，独自一人搭顺风车赶奔星城。
  其实他完全可以将地图拼图的照片发给李教授，留在苗疆等结果，这样最省事，也避免了被暗藏势力盯上的风险。但他对李教授也不放心，谁知道那个老家伙会不会直接甩掉他们独自行动。
  虽然大雪已停，太阳已经出来了，但路却更难走了。
  冬日的暖阳，晒化了雪，使地面泥泞湿滑，车子不敢走太快，也不敢走太险的路，只能慢慢悠悠往山外晃。
  因此，当程志风到达星城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星城作为一省省会，是真的繁华，即使到了晚上，依然处处灯火通明，街上车流不息，沿街的店铺人来人往。
  工作日繁忙了一天的人们，只有在夜色来临时，才敢做回自已，才终于能放松下来做自已想做的事，这可真是令人绝望又厌倦的生活啊！
  程志风内心苦笑，只希望真的可以顺利将所有一切终结，过上那被凡夫俗子们厌恶的生活，过上那被人们嫌弃的平凡人生。
  这个世界有太多不为人知的阴冷和黑暗，真的没有人愿意舍弃自已的一切，去当什么狗屁英雄。所谓正义，要么是交易，要么是迫不得已。
  李教授得知程志风到来，专门安排陈尚可开车来接。
  但程志风却提供了一个假的接人地点，独自步行去往李教授提供的地址，害得陈尚可哆哆嗦嗦在寒风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愣是没接到人，气得陈尚可直骂娘。
  其实程志风对陈尚可倒还算信任，但他担心消息走漏，陈尚可也被人盯上。
  那位傻乎乎的“岭南大师”，人还不错，但实在没法给人安全感。
  程志风按地址找到位于大学城附近的公寓式小区，在里面七拐八绕走了一圈，确定自已没被跟踪，才钻进一栋楼内。
  这套公寓，还是李教授在职期间买的，冷萤曾在这里住过很多年。自冷萤离开后，李教授便出去租房子住了，他年龄大了，受不了孤零零一人在家，面对没有冷萤在的熟悉场景，那使他像是个留守老人。
  而现在，外面不安全，他有陈尚可陪着，外加他要经常去原来所在那所大学的图书馆查阅资料，这才又搬回来。
  程志风带着一身寒气，“咚咚咚”敲响房门。
  没过多久，房门锁打开，微微张开一条缝，却没有被完全打开。
  程志风伸手将门推开，稍稍停顿几秒，才迈步走入。
  屋内关着灯，光线很暗。
  程志风微微蹙眉，进门后先反手将门关上，然后背靠着墙，不动声色地暗暗攥住腰间的匕首，屏气凝神地静听一切声响。
  没一会，“啪”的一声脆响，客厅的灯亮了起来。
  李教授头戴红外夜视仪，手持捕鱼枪，站在客厅一角。
  他摘下红外夜视仪，疑惑问道：“你怎么过来的？陈尚可说没接到你，我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程志风放下心来，松开匕首，大咧咧走到沙发处想坐下，却发现沙发上堆满了书，根本就没有能坐的地方。他随手抓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习惯性地在身上蹭了蹭，“咔嚓”咬了一口。
  李教授皱眉盯着程志风看了一会，面露不悦地掏出手机，给陈尚可发去一条信息，说程志风已经到了，气得陈尚可连回三条长达六十秒的语音，估计没一句好听的话。
  “研究怎么样了？”程志风直接坐在了茶几一角，嘴里嚼着苹果，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你来看！”李教授招呼程志风跟他进入书房。
  书房空间不大，地上全是各种尺寸的图纸和各种书籍，墙上则贴了各种地图，并且被做满了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