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把自己当成我们老师了吗？”五条悟恼火地抓了把头发，手上却小心没将这些被精心准备的资料捏出一道褶皱。
  他走到八神堕跟前，看着他，身形比他们要小一圈的少年依旧是那一脸平静冷淡，看不出半分情绪。
  此刻五条悟也面色冷硬，本就过分俊美而天然具备攻击性的脸仿佛雕像。
  两个人面对面，谁都没有说话。
  夏油杰也简单翻完了柜子，之前带着玩闹意味商量怎么为难校长时轻松愉悦的心情全然被莫名的压力和沉重覆盖。
  五条悟是不太擅长应对别人纯然的善意的，对此他心里第一感受不是感动之类柔软的情绪，更多是莫名，以及生气。
  八神堕凭什么这么理所应当地给他安排这些呢？他们只是同学而已，甚至到现在都不是很熟悉，他爸妈长辈都没管过他这么多。
  “不需要太在意，我只是单纯睡不着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仅是给你们的，以后的后辈们也能用。”
  五条悟面色依旧没有改变，他现在眼罩还没戴上，自然知道八神堕为什么睡不着，被诅咒侵蚀的身体怎么可能真的像平常人一样，身体上的痛苦不为人知，但八神堕精神必定也是时刻在被负面情绪侵蚀。
  夏油杰也是一样的想法，拧眉担忧道：“是因为诅咒困扰而无法入睡吗？”
  八神堕：“……不，只是我现在也可以算是咒灵，咒灵是不需要睡眠而已。”
  “只是三分之一被诅咒侵蚀，怎么能说是咒灵。”夏油杰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很不喜欢八神堕这个说法，咒灵是人类恶念和丑陋的集合，这种说法在他看来就是在自己骂自己。
  八神堕没有说什么，夏油杰顿了顿问到：“好像从一开始，你就很担心我们？有什么原因吗？”
  这样没有来由的用心，夏油杰哪怕知道这是好意还是会想要探究。
  少年摇了摇头：“不只是你们，是所有此刻心理还算正直的咒术师，以及那些明明努力想要生活得更好，却随时有可能因为咒灵或者诅咒师死状凄惨的普通人，我只是不喜欢混乱，我对你们用心也不是因为你们，只是因为你们会是能够制定规则的人。”
  对方浅金色的眼眸映照着明亮的灯光并不分明，他说话的声音寡淡漠然，某一瞬间仿佛不是真人，更像是立在庙里的石塑。
  五条悟冷嘲：“佛祖都没管那么宽。”
  八神堕笑了笑，他的牙齿不平齐，有些尖利，相比之前，他两颊的婴儿肥更少了，这一笑并不可爱，倒显得森然。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当神佛，那种太过博大的宽宏没有数据能够模拟，只是习惯了遵循规则，即便他任务成功有很多种方法，但既然以后他就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他就希望这里能够秩序且稳定。
  夏油杰无奈：“但我觉得……好像也没有这么迫在眉睫，你就不能先关注自己的身体吗？你之前还担心我睡眠不够工作太累，怎么自己时候就完全不知道注意？”
  有句算是骂人的话叫‘急着赶投胎’，但用在八神堕现在的状态甚至有点合适，他的急切让夏油杰总是觉得他仿佛在着急安排后事一样，每每想到都有股莫名的心揪。
  “之后我会注意的。”八神堕不想他们担心，承诺道。
  五条悟闻言总算放松了臭着的面色，没好气拍着八神堕的头：
  “就是说，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会成为咒术界最强以及制定规则的人，倒是认认真真相信我们啊！有我们在你将来想做什么，明知道你是为了咒术师好，我们怎么可能不帮你，将来我和杰站在一起，你想输我都琢磨不出来能怎么输！”
  五条悟口气相当的大，对于未来的自己和杰都会成为特级并且是最强的特级这一点他毫不怀疑，当然现在还是不行的，所以他很细心地在话里加上‘将来’两个字。
  八神堕笑着应是。
  少年人总觉得未来会毋庸置疑地沿着他们此刻想象的道路和轨迹向前，却不知道未来、将来这样的词汇，本身就代表了曲折和不可预测。
  第129章 祸害
  第二天早上临醒来时候八神堕难得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代替了猴哥被压在五指山下，沉重巨大的山石压迫着他的胸腔，岩壁困住他的四肢，全身上下只有脚趾和脑袋能动弹。
  醒来后才发现，梦里压着他的五指山主要组成部分只有两个，一个叫五条悟，一个叫夏油杰。
  八神堕：……
  他木着脸毫不留情将身上两个家伙推开，夏油杰还好一点，只是睡热了，八神堕身上恒温十几度比较凉快，下意识就当成夏凉抱枕抱着，胳膊腿都压在他身上。五条悟却是直接拿他当了枕头，枕着他最柔软的肚子横着睡，身体弯成诡异的弧度，脚差点伸到八神堕脸上。
  你是猫吗？这个睡姿能养成，你家床怕得有五米。
  五条悟被推醒打着哈欠伸懒腰，虽然也发觉了自己姿势不太客气，却完全没有愧疚这种情绪。
  他家床是没有五米，但可以铺上五米的被褥，就算滚出去了……只要不怕冷，榻榻米也不是不能直接睡。
  御三家这种守旧古板的地方，就别想有床这种东西了，但他以后自己住，完全可以安排定制一个。
  夏油杰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带着点心虚地帮八神堕理了理压得四处支楞的头发，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