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盛想到秦如清之前说的选拔标准， 一要求血脉，二要求血性。有林的兽躯确实两个都不占， 不由得叹息。
  又想到那丫头一开始就眼疾手快，挑了个血脉条件最好的兽躯， 那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个条件，不由得更加叹息。
  真精！有林输得不怨。
  “我进血池了。”风明月出口打断了第五盛的思绪。
  第五盛和风琴雪都朝她看过去，“那你可发现了什么？你所附身的兽躯，有什么变化吗？”
  “在血池十天，近乎于兽族在兽界十个月的修炼。这是最普通最基本的变化。”风明月语气平缓，不疾不徐地说。
  “其次的变化，对法则的领悟能力加强。”
  “每只兽对法则起始的领悟能力不同，这会导致他们最后提高的程度也不同。这一点不同，就决定了他们在血池最终的进阶程度——是普通的修炼速度加快，还是血脉改变，觉醒出新的神通。”
  风明月的观点看起来和秦如清略微有些不同。
  第五盛不由得皱眉：“那秦如清为何说，血池可能涉及本源的力量？”
  “难道她在戏耍我们吗？”
  风明月却摇头：“最大的可能是，我说的是表象，而她说的是本质。我刚才提的‘，对法则的领悟’，或许换个角度，就是秦如清口中，‘向本源的靠近’。这听起来是两桩事，或许本质却是一件事。”
  “她所处的层次与我不同，解读自然不同。”
  风琴雪与第五盛都意外看了风明月一眼。这话的意思……可不像是在贬秦如清。
  相反，更像是一种极高的夸赞——几乎就等同于风明月亲口承认，秦如清所处的层次比她高。
  “你对她的评价这么高吗？”风琴雪问。
  “我的评价很高吗？”风明月竟然反问一句。
  无意识抚摸腰间的剑柄，目视前方，“我不过是说了实话。我不仅认为她站立的层次高，我甚至认为，她已经掌握了某种意义上的‘本源力量’”
  在血池中，秦如清朝她输送的神秘能量，将她的人魂气息与兽魂气息完美融合——更精确来说，是她完全模拟出了兽魂气息，在她的人魂外面人为打造了一层伪装的屏障。
  这种手段，跨越人族与兽族种族的鸿沟，如果不是本源力量，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氏能做到。
  第五有林在旁边，竟也认同点头：
  “她已今非昔比。虽然这个事实我们早已知道，但我还得说，比起在归墟的时候，她现在给人的感觉更加危险，更加深不可测。”
  这两位与秦如清同辈的顶级天骄，竟都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
  他们没有年龄和阅历带来的优越感，从某种程度上说，评价要更加客观公正。
  对此，第五盛与风琴雪齐齐沉默。
  “还是说归墟吧。”第五盛收起心中的震惊与那点难言的复杂，强行拉回正题，“要不要再次打开归墟结界——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他们都清楚，结界的能量越来越稀薄，再开一次，或许就再也封不起来了。
  “这不是我们现在讨论两句就能决定的事。”风琴雪虽如此说，还是表达出了她的态度，“但我赞同秦如清的提议。”
  “届时虚境会上，我也会照例表明我的立场。”
  踏上蓬莱领地，风氏队伍与第五盛告别。
  他们走后，第五盛仍然驻在原地，眉宇间充斥着心事。
  第五有林想了想，忽然道：“爹。”
  “嗯？”第五盛犹自陷在他的思绪里。
  “刚刚有风家人在，有些话我没说。我说秦如清给人的感觉危险，深不可测……其实，我在翎羽身上也有同样的感觉。”
  “嗯！”第五盛豁地抬起头。
  “我刚收到传信，翎羽已经从东海回来，还下了四狱。”
  这消息震地第五盛都顾不上烦恼他的“心事”了，急急道：“走，我们立马回去堵他！有些话我得问他，免得这小子又跑了。”
  第五盛的语气充满心酸无奈。
  他一个掌实权的仙品族长，面对第五翎羽时却偏偏轻不得重不得。
  有他那个死去的哥哥压在身上，还有哥哥临终前的托付，他是真对翎羽说不了重话。
  他管不了翎羽，而太上们又懒得管小辈的琐事，弄得现在族中，就没人能镇得住这小子。
  第五盛带着第五有林堵在四狱青铜门前时，第五翎羽刚刚从里面出来。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作艳丽打扮，现多穿玄色衣袍，气质也锋利许多。见着第五盛他们，眉梢一挑，抬步走过去。
  第五盛当然是来堵人的，但真给他堵到人了，反而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翎羽，你下四狱了，你下的是哪一狱？”第五盛好不容易找到个话题。
  “瞧族长这话说得，前两狱都已经闯过，第三狱封闭，不对外开放，您说我还能过哪一狱？”第五翎羽眼梢挑起，似笑非笑。
  是啊，这剩下能进的可不就只剩第四狱了。
  第五盛讪讪一笑，“那你，第四狱的结果？”
  话出口又后悔。因为翎羽的源生天赋并不好……之前第三狱的结果，更是最差的黄级。这一次估计也不例外。
  他专程提起，岂不是戳人家的痛处？
  “一般吧，地级评价。”
  “没事，黄……什么，地级？”第五盛猛地提高声音，掩饰不住语调中的惊讶。
  一直沉默的第五有林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
  对第五家来说，天级评价百年难遇，地级评价已经足够优秀。可明明，翎羽之前是没有一丁点儿源生天赋的呀，他是怎么得来这个地级评价的？
  “好好好，翎羽，进步了。”第五盛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翎羽得到地级评价固然叫人惊喜。但这惊喜放在眼前的局势上，又是那么微不足道。
  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
  修仙界，他们仙品，有更着紧的事要去做。
  所以，结果是地级还是黄级，第五盛根本都不在意。
  他只在意一件事。
  “我问你，你这段时间去东海做什么了？”第五盛肃起声音，终于找回了他作为一族之长的状态。
  “修炼。”第五翎羽倒没不理人，好歹是回应了。
  但这回应显然不是第五盛想要的。
  “我之前派第五甲问你，与道祖传人可有关系，你怎么不给准话？”
  “我不是回了吗？”第五翎羽回看第五盛一看，轻提嘴角，闲适散漫地理着袖袍。
  “你那叫回吗？你回的什么——‘谁知道呢’！”第五盛气急地抬高声音，“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若不是道祖传人已经确认是秦家那魔星，我几乎以为我们第五家要出件这样祖坟冒青烟的天大好事了！”
  第五翎羽眼光一厉，嘴角翘起的弧度缓慢放下来。
  他不冷不热道：“还是那句话，对于这个问题，族长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
  第五盛噎了一口气，不由得深深看着第五翎羽。看出了他身上不加掩饰的反骨与不逊。
  他依然在跟第五家对着干。
  像是在报复他父亲的遗留。
  终于板起脸，声音也带上一丝严厉：“翎羽我要告诉你，第五家是你父亲的心血，也是我的心血，更是第五先祖世世代代的心血。你或许对你父亲有怨，也对第五家有怨，但你不该因为这种个人情绪影响大局。你知道外面的形式有多紧张吗？你知道有林这次是去哪儿了吗？归墟或许就要再开一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我们人族或许已经来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你说，归墟要再开一次？”那么多话，第五翎羽仿佛就只听到了这一句。
  第五盛一顿，被这么打岔，情绪也接不上了。
  他神情不善地说：“还不确定。兽界那头有大动作，用什么邪术，建造了一个血池，能大幅提高中下层兽族的实力。经过我们的商论，若不破坏兽族的计划，人族必将走向衰败。从兽界查探血池回来后，秦家那魔星就提议再入归墟，说那血池涉及本源的力量，要去归墟问道尊……”
  说着停了下，又转口，“不过这么重大的决定不是她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去不去，最终还得通过虚境会议决策。”
  第五翎羽听完，竟然轻飘飘来了一句：“去啊，为什么不去？”
  “听族长的意思，人族都已经到了这种紧张事态了，难道要等兽族的计划彻底成功，才堪堪去归墟找道尊求助吗？”
  第五盛带着丝惊异和不解地抬眸：“……你这话倒跟风琴雪说得很像。听你的意思，你是赞成再入归墟？你应该知道，这一次去了应该就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就算归墟结界不散，也不会再开。
  第五翎羽露出到现在为止第一个宽和的微笑。
  他道：“当然，我是赞成的。届时族长挑人进去的时候，务必记得把我也带上。”
  “我也想……为家族出一份力。”
  第260章 再入归墟，混沌之力
  秦如清只在刚回人界那日跟他们提过一次再入归墟的建议， 之后就再未说起过。
  两家仙品当时听了，也只是沉默，直到回去之前， 都没给什么准话。
  秦如清也不介意。
  该说的她都说了， 修仙界的危机不是她一个人的危机，若最后众世家开会讨论出来的结果是将她的提议否了， 也只能说，这就是修仙界集体的决定。
  这个决定最终会导致什么后果，都是修仙界该承受的命运。
  她回到南岭驻地， 修整了两天，就要求族人严格戒备起来。
  还通知了南岭密林其他驻守的世家。
  南岭严格来说分为三条防线。
  秦家作为级别最高的世家，分摊了防线一半的压力。
  剩下的一半，由张家和韩家共同驻守。
  “清清， 你是觉得最近兽族又会有所行动吗？”秦德馨下令执行秦如清所颁布的任务的同时， 也对这个决策本身有所疑问。
  “嗯， 兽族的第二批兽神赐福已经结束， 这批赐福，一千多名被精心选拔出来的兽实力有了质的飞跃。你知道这会对我们的防守边境造成多大压力吗？他们之前为这次赐福忍气吞声，赐福前还被我们人族的奇袭坑了一把， 如今赐福结束， 实力大增，怎么可能不趁着这次机会找回场子。”秦如清神情平静，语气却格外笃定。
  秦德馨听着神情也沉凝起来， 明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