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宥辞准备让胡妈带孩子一会儿，就见阮予从衣帽间折回来。
  砰的一声。
  进了浴室。
  也不算很重，但是足够听出生气了。
  偏宝儿一手抓着奶瓶，嘴巴放开奶嘴，看着顾宥辞问道：“爸爸……为什么妈咪生气？”
  “是对爸爸生气。”
  顾宥辞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只是不好对女儿解释。
  “嗯。”
  偏宝儿接受了这个说辞，继续喝奶补充体力，“妈咪说……她不会对宝宝生气，宝宝最可爱了，她最喜欢我！”
  顾宥辞：“……”
  “嗯。”
  偏宝儿睡前喝奶是小习惯。
  也是生物钟。
  即使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等顾宥辞讲完了故事书，她也就睡着了。
  被抱回了隔壁。
  顾宥辞从女儿房间回来，将门关上，阮予还没从浴室出来，他走到浴室门口，只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似乎不太大……
  从洗手台传来的。
  “阮阮？”
  “热水洗太久会发晕，适当调低一点温度。”
  没人说话。
  顾宥辞完全能够预想到，要是他再不解释刚才自己的反应，真就完蛋了，但这时，手机传来信息铃声。
  是卢医生的。
  他走开几步，回复完预约事项，身后，浴室门咔哒一声开了。
  阮予看都不看他。
  穿着荷叶边粉色睡裙，一路走进去衣帽间，没多久，吹风机声响起来，顾宥辞这次非常识趣地放下手机，跟了进去。
  阮予面无表情地吹头发。
  顾宥辞过来了。
  她也完全无动于衷。
  虽然……镜子里的他非常诱人，男人西装外套脱了，只着一件黑色衬衫，西裤包裹着的双腿几乎与她视线齐平。
  手上还是她送的表。
  这男人……
  手那么好看，戴的也可禁欲了。
  阮予心里当然有波澜。
  但想到刚才，他确认她怀孕了，还那么冷淡，甚至面对她主动提出进一步检查……
  他就嗯了一声。
  阮予不再说话。
  挑了瓶精油，按了几泵，目视镜子里的自己，开始往脸上抹瓶瓶罐罐的护肤品。
  安静到只能听到呼吸声。
  顾宥辞过来，看到她半干的头发，拿起吹风机，将她发丝拢在手心，为了不碰到她刚抹了护肤品的脸，他吹得十分细致。
  阮予没拒绝。
  她本来就很累了。
  回来又是孕吐又是卸妆洗澡，还要被他气到，就算是道歉，也要他开口才好，而且……那么大一个老公放着，不用白不用。
  吹就吹吧。
  最好把他手都吹酸！
  可惜，顾总经常空闲时间健身，吹风机虽重，却也不至于让他二十分钟举着就累了，所以很遗憾，阮予没有看到想看的画面。
  靠！
  更生气了！
  阮予心里暗自赌气。
  在他伸手为她顺头发的时候，躲开了一下，直到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两人视线交错在镜中。
  女孩儿皱着眉。
  顾宥辞放下吹风机，蹲在她面前，将人椅子移了过来。
  “你——”
  阮予由于惯性，往靠背上撞，轻轻地一下，她却还是被吓到了，捏住他耳朵，也不藏着情绪了，“什么意思啊顾宥辞！”
  “早知道我干脆不告诉你……”
  这话……
  令他轻轻挑眉。
  阮予：“……”
  她没办法，干脆将人推开……没推动，他那么大一只在她面前，整个人蹲着，和尊佛似的，阮予看着就烦躁。
  破罐子破摔。
  “我早就知道了。”
  “上次天数太小了，医院彩超都照不出来，我本来想正式第一次产检，让你和我一起去的，谁让你……”
  阮予眼睛一红。
  “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顾宥辞，你真的特别没有情绪价值，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了，我今晚要和女儿睡，你自己一个人待着吧，产检你也不要和我去了。”
  “走开！”
  她推了一下顾宥辞。
  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捏住了。
  热乎乎的。
  阮予现在一点都不贪恋，她真的伤心死了，刚确定偏宝儿怀上的时候，很特殊，他们没有一起经历过。她本来准备了很多话的。
  现在，不想说了。
  “说完了？”
  顾宥辞捏住她双手，语气无比温柔，“那……听听我狡辩吗？”
  阮予扭过头。
  “我没有不开心。”
  顾宥辞没有起身。
  蹲在她面前。
  让妻子以居高临下的感觉看着他、
  “相反的，我从刚才在车上开始，就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
  阮予赌气，没有接过来，却被他轻轻塞到手心，她也就放弃了。
  指尖轻点。
  直接输入密码。
  上面大片大片的绿色框框消息，从两个多小时前开始，他就在和卢医生发消息。
  从“她吐得很厉害影响身体吗”到“能不能长时间抱孩子”……
  顾宥辞问题一大堆。
  和小学生提问老师一样。
  特别……
  垮人设。
  “我不知道该问些什么重要。”
  顾宥辞伸手揽住她的腰身，细细的，他却还清楚的记得，女儿在她肚子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圆圆鼓鼓的，她孕后期走路不便了……
  像只小企鹅。
  人家都说那样走路很丢脸。
  阮予却和他说……
  这样走路才舒服啊！
  她很少关注怀孕这件事情本身，对她带来的痛苦，直到偏宝儿出生之后，她用很短的时间就瘦了下来，自律到可怕的地步。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
  他继续道：
  “卢医生说的很官方，我却感觉一筹莫展，于是就想到什么问题，问什么问题，我的问题太多了，多到肯定会让你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