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春雨吃了药，也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心理作用，咳嗽没刚才那么恐怖了，只是到凌晨，她精神不是很好，困意十足，有气无力地说：“没有多久了，还有剩下一点点。大概十分钟吧。”
  “你等我一会儿，我过来找你。”在电话里，已经能听到宋西子在收拾东西的声音，楼春雨忙说：“你不用过来，我自己打车回去。”
  “我都出门了。”宋西子说。
  而楼春雨还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电脑旺旺的声音，宋西子的说法显然是在骗她的。
  她也不好意思戳穿，说实话，当宋西子说要来看她的时候，她的心有暖意注入，甚至她的眼角也因为这句话有了热度。
  一个人生病的时候就特别容易脆弱，手因为两个小时的吊盐水而渐渐失去了温度，而心里的温暖却足以覆盖这份冰冷。
  宋西子看许久没有动静，加上又是凌晨，大家也都睡了，她才拿着车钥匙赶去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今晚上是大幅度降温，她又忙回去换了一件衣服。
  在医院门口，刚好和急救的人擦肩而过，病人被快速推着送进医院，家属急切地跟着跑，有的人忍不住哀伤哭了出来。
  医院能看到许许多多的故事，特别是急诊室这里，总有一些事情发生。宋西子也不是很喜欢来医院。
  她在输液室找到了楼春雨，大半夜的输液室里人很少，就几个人在，楼春雨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在她上面挂着几个空瓶，最后一瓶还剩下一点点，液体慢慢地滴下来，一滴，一滴……时间被无限拖长。
  楼春雨放在扶手上的手白地近乎透明。
  宋西子不用摸也知道，那手一定很冷很冷。
  “春雨，人好点了没有，还是不舒服？”
  楼春雨被宋西子关切的声音唤了回来，回过神来时，发现宋西子的脸近在眼前。她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关心。
  楼春雨苍白的脸上扬起安心的笑容，说：“好多了，辛苦你来照顾我。”
  宋西子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你确定没事了？我看你的脸色还是苍白的，是不是不舒服？”说着，又想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等回过神来，手停在半空，尴尬地收回。
  楼春雨略有些遗憾，“真的好多了，就是有点困了。”
  “那等盐水打完，我送你回家，到家以后你好好休息。”
  “我真的好困，好困。”
  从医院出来，外面已经大幅度降温，楼春雨的手上留着输液留下的痕迹，在微凉的空气中她深吸一口气，明显体会到了外面降温的程度。
  “外面很冷，我给你带了一件我的外套，我也不知道你厚衣服有没有放在衣柜里面，拿我自己的是最方便的。”宋西子拿着手中属于自己的外套跟楼春雨解释。
  楼春雨在这里看到她，已经很开心了，听她说还替自己拿了外套，差点控制不住情绪，她说：“你别对我这么好，我就会胡思乱想，你一面说不想和我谈恋爱，一面给我这么多感动，你真的很过分。”
  “你是我朋友，我关心朋友不可以吗。”
  “我也交过朋友，没有朋友会这样对一个朋友，你这样做，只会让我变得更加贪心，会想，你对作为朋友的我也这么好，如果我和你在一起谈恋爱，你会不会对我更好，更加温暖，光是想着我就沉溺其中。”轻轻的说话声像是在耳边的呢喃。
  宋西子听完楼春雨说完这些话，说：“是你把感情想的太美好了。你以为友情能升华到爱情，其实有些人只是和做朋友，做朋友的时候，感情是有距离的，所以大家对每一份付出都格外珍惜，因为那不是理所当然的。而两个人在谈恋爱的时候，人和人之间就没了距离，自以为的付出反而成了对方的负担。”
  楼春雨心头莫名地痛，这话是眼前的宋西子说给自己听的，更像是梦里那个受过伤的宋西子在跟自己说。
  她沉默了，“你拒绝我，不是因为我不够好，是因为你害怕受伤，所以你干脆拒绝爱情。”
  “对，你很好，你可以跟任何一个人谈恋爱，但是不要跟我。我们可以做最好最好的朋友，等我们年纪大了，我还可以把房间分享给你，我们老了以后，也住在一起，每天早上跟对方说一声早安，一起吃饭。”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想单身啊，我爱你，你拒绝了，我就会去找别人，到时候我忙着恋爱，忙着和另外一个人生活，哪有时间和你在一起。”楼春雨苦笑。
  宋西子说：“只要你能幸福就好了啊。你如果能和爱你的人在一起，我也会祝福你。”
  “真的？”楼春雨脸上闪过受伤的神色，她这次是真的被宋西子彻底拒绝了，一点余地都没有留下。这夜晚也真够冷的，她手脚冰冷，身体冻地没了知觉。
  楼春雨说：“我就是，有点难过，又被你拒绝了一次。这是第几次了，第十四次了吧。”
  这一年期间里，她不断试图跟宋西子表白，想告诉宋西子自己内心的想法，都被宋西子一句话挡回去了，宋西子说，做朋友可以，爱人却不行。
  而究其原因，就是宋西子不相信爱，不相信相爱的人能走到一起。
  这份坚持不知道从何而来，反正从一开始到现在，宋西子的门始终是紧闭的，楼春雨在她心门口徘徊，怎么都进不去。
  “我们只是做朋友不好吗？”宋西子也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拒绝太多次，她也觉得对不起楼春雨，楼春雨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她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不管她怎么说，她做了什么，第二天楼春雨还是笑容满面地站在自己面前，说：“早啊。”
  这样的楼春雨，让宋西子没办法拒绝地太狠，就怕伤了楼春雨的心，让她失去了脸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