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衍和洛蒂安对视，立刻想到了那瓶放在军部地下室里的婴孩标本，乔衍还记得那东西的模样：手指间生着褐色的膜，指尖凸出，身上覆盖着细密透明的细小鳞片。
  周戈说，“这是最成功的一次基因融合，试验的理念并不是往常的改造基因分子或者是干细胞，而是用的一种病毒对干细胞进行感染，渗透两栖生物基因片段来培育出能具备两栖生物特性的人类，而这种病毒的制造者对病毒的运用恐怕是最成功的人，我再也没有见过在病毒学上如此有天分的人。”
  “博士认识此人？”
  周戈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他叫海里恩，算是我的学生吧。”
  老汉默尔说，“海里恩为帝国带来过影响严重的恐慌，所以多年前国家停止了与他有关的研究项目，禁止任何研究机构任用他。”
  “什么恐慌？”
  “葛薇小镇死亡事件。”洛蒂安说，“六十年前，佛里那州的一个小镇几天时间人员牲畜大量死亡，死因不明，尸体溃烂，怀疑是瘟疫，国家派军队封锁了小镇。”
  “骇人听闻。”乔衍说。
  老汉默尔补充，“当时海里恩的一个研究项目正设立在此地，小镇人员死亡的原因是由于三只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的病变老鼠携带的毁灭性病毒传染，一夕之间两万人口的小镇死伤人数达五千多。”
  “后来警方抓捕海里恩的时候，他还固执的认为自己没错，甚至扬言要用病毒毁灭人类。”老汉默尔说。
  乔衍将众人杯子里的水换上热的，调亮屋子的光线驱散阴郁和恐惧，周戈慢慢说，“他真的很有天分，却太过于疯狂，才造成了这种结果。”
  “这种人陛下竟然没下令处死他，只是停止了他的研究项目？！”
  周戈绷起唇角，指尖掐着手心，目光露出几分迷离，“因为我与帝都各生物领域的科学家联名上书请求陛下饶他一命。”
  他抱着惜才之心饶他一命，却让更多无数的人无辜死亡，让海里恩更加痴迷执着病毒的运用，让他受了病毒光怪陆离的蛊惑。
  屋里一时寂静，乔衍问，“海里恩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贩卖人体案件是他最后一次出现，之后就再无音讯，没人知道他被带到了哪里。”周戈摇头。
  *
  塞灵去餐厅帮水墨拿些牛奶，在食物操作间看见水墨用猫爪按着哈士奇的大脸，威风的教小猫崽学习捕猎和欺负狗的本领。
  一个只有他腰高，细胳膊的女孩端着营养餐朝伤员舱走去，塞灵跟着她拐进去，犹豫了一下也走了进去。
  “小先生？”李扉撑着身体坐起来，咧嘴笑笑。
  这人比塞灵前几天见更加瘦了，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脸色蜡黄。
  半大高的女孩站在床边喂李扉吃饭，塞灵疑惑，“这位是？”
  哈士奇在外面嗷嗷乱叫，塞灵心里一动，“你是洛蒂安带回来的小孩？”
  那女孩冷淡的瞥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干练熟悉，收拾好病号吃的东西端了出去。
  李扉道，“不是小孩，小先生，她已经二十八了，她的名字是艾玛。”
  塞灵惊讶，李扉睁着凸出的眼睛，四肢枯瘦，“是侏儒病。”
  “你们很谈的来。”塞灵说
  李扉蜡黄惨败的脸上露出一点点红晕，塞灵低头帮他掖好被子，“好好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伤员舱的走廊外，艾玛靠着墙壁捏着一截脏兮兮的尼龙绳链子，“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塞灵一愣，“他生病了，周戈博士在治疗他们。对了，很抱歉，艾玛小姐。”
  艾玛抬头，浑浊的眼珠微微发黄，表情怀疑，“什么病？”
  “抱歉不能告诉你，不过很感谢你照顾他们，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住在这里，这里是联盟军的地盘，不会有人伤害你。”
  艾玛撇了下唇角，丢下塞灵走了。
  塞灵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摇摇头，估计是他想多了吧。
  他在基地上层的生活区转了一大圈，回到卧室的时候方琳已经做好了晚饭，红酒搭配小牛排，中间还有青梅清蒸鱼和花生排骨汤，虽然吃的有点不三不四，但却非常丰富。
  方琳笑道，“你去哪里了，洛蒂安和爸爸等一会儿就回来了，饿了吗，先吃点，别饿着自己了。”
  塞灵捧着小肚子问，“妈妈，宝宝什么时候会长大？”
  “三个月吧，它就开始生长四肢和大脑了，不过你别怕，等六个月时，为了减轻腹腔的压力便会取出放进温箱培育长大，那时候宝宝已经有抵抗辐射的能力了呢。”
  方琳端杯热牛奶给他，“是男孩？”
  “嗯。”塞灵不好意思，方琳感叹，自己还是个小孩呢。
  塞灵小口喝着牛奶，想起什么，问道，“妈妈，如果父母都不是侏儒，小孩会出现侏儒病吗？”
  方琳蹙眉，塞灵连忙道，“宝宝没事的，只是遇到一个人，有些好奇。”
  “会。这种病有隐性，除了遗传因素，也有怀孕期间误服某些药，造成孩子后天畸形。”
  “哦。”塞灵喝完牛奶清洗杯子，若有所思。
  他正胡乱想着，突然一双手从身后搂住他的腰，将塞灵抱上案台坐着，洛蒂安朝他嘴里丢两颗蓝莓果，“想什么呢？”
  塞灵推着他的肩膀，“你开完会了？唔……别亲，爸妈在外面呢，快去吃饭。”
  洛蒂安意犹未尽的舔了舔他的唇角，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惹得塞灵脸红耳赤，将人抱了下来。
  吃过晚饭，洛蒂安带塞灵去了地面密封观景台内看星星。
  半弧形的透明罩外浩瀚的宇宙银河横跨天际，偶尔有流星拖着长长的星尾飞过。
  十几架小型战舰闪着五彩的光芒穿梭在星辰中，滑翔过的地方留下一片朦胧的雾气。
  “他们在做什么？”
  “为大战做准备。”洛蒂安将大氅取下来铺在休息台上，将塞灵抱坐在上去，“卫星堡垒是用液态物质在太空进行冷冻，在近地轨道运行，为北塔星形成安全防护，冰层下有冷冻大炮和导弹发射架。”
  塞灵沉默下，靠在洛蒂安肩膀，“这是……基地的最后一层防护？”
  洛蒂安温温柔柔的亲吻他的鬓角，“是。”
  所以一定会开战的是吗，和谁打？二百万异形人，还是圣岚斯军队，亦或者是联合国和平组织的联盟？
  还有……
  洛蒂安捏着他的下巴，“乱想什么，皇帝向联合国提交的孤立北塔星，要求国际联合出兵的协议的提案还没有出结果，就算出了结果，也不一定是不利于我们的。”
  “可是那次你为了我从联合国重大会议回来的时候，不就是他们要你……”塞灵也不大能说清楚，只是觉得明明就有很多人觊觎他家洛蒂安！
  洛蒂安手摸进塞灵的衣服，挤进他双腿之间，喑哑说，“用一句话来解释，就是：我上头有人。”
  好歹做了元帅这么多年，退路还是有的。
  所以他们的敌人只会是不小心扒了人家衣服的卡纳多，和莫名其妙疯癫咬他的皇帝。
  “可——”洛蒂安封住他的唇，观景舱内突然暗了下来，只有头顶璀璨的星辰和来自宇宙的黑暗的风刮起尘沙漫天，塞灵气息乱了起来，“要、要在这里？”
  “嗯”，洛蒂安吻上他敏感的脖子，解开塞灵的裤子，分开他的腿。“你不是想看星星。”
  “啊……可屋顶透明的，会被人…嘶…看到。”塞灵扬起脖子，后脊抵在玻璃窗上，在洛蒂安俯身含住他的小东西时惊喘起来，瞪大眼睛抓住男人的黑发喘息。
  “啊……不……”塞灵从来没受过这种对待，也从来没想到洛蒂安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他是元帅，是统领。
  现在却只是他的男人，是他腹中孩子的父亲。